第436章 伤心的小兰
酒吧里的客人渐渐少了,背景音乐也从喧嚣的爵士换成了舒缓的蓝调。
大叔的声音越来越低,语速越来越慢,吐字也开始模糊不清。
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往下点,最终,沉重的醉意和情绪宣泄后的巨大疲惫彻底征服了他。
他手里的酒杯歪倒在吧台上,剩余的一点酒液洒了出来,他也浑然不觉。
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的咕哝后,他整个人“咚”地一声,彻底趴倒在了冰凉的吧台面上,发出了沉重而均匀的鼾声。
他甚至无意识地咂了咂嘴,仿佛在梦里还在品尝着生活的苦酒。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刚刚还充满了愤怒控诉和悲伤絮叨的空间,此刻只剩下酒吧低回的音乐声、酒保擦拭杯子的细微声响,以及大叔那毫不设防的鼾声。
工藤新一静静地坐在原地,没有动。
他杯中的酒还剩下一小半,晶莹的冰块在杯底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低头看着趴在旁边的大叔,眼神复杂。
这位陌生大叔用他最惨痛的经历,意外地给了工藤新一一个宣泄的出口,一次心理上的镇痛。
比较之下,他那无法言说的痛苦,似乎真的获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然而,安慰是暂时的。大叔醉倒了,可以暂时逃离他的噩梦。
而工藤新一的“噩梦”,他那真实而危险的困境,却依然无比清晰地横亘在眼前,不会因为听到一个更悲惨的故事而有任何改变。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酒吧朦胧的光线,望向窗外。
东京的夜色正浓,霓虹灯闪烁,勾勒出都市冰冷而繁华的轮廓。
那无边无际的夜色深处,隐藏着无数秘密,也包括他的。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杯中那清澈的液体,然后举起杯,极小口地啜饮着。
酒精的微凉和苦涩缓缓滑过喉咙,就像他必须独自吞咽下去的、名为“真相”和“责任”的滋味。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
工藤新一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瞬间愣住了。
“小......小兰?”
工藤新一揉了揉眼睛,试图确认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毛利兰。
但是酒精的加持下,他怎么可能看得起。
那个女子,竟然与毛利兰有几分相似。
同样的长发,同样温柔的眼睛,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如此相像。
在酒精的作用下,工藤新一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情感淹没。
他仿佛看到了毛利兰就坐在自己身边,用那种他熟悉又愧疚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小兰......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工藤新一含糊不清地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着那个女子靠近。
女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躲闪。
但工藤新一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臂,喃喃地说着道歉的话语,然后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走进酒吧的毛利兰看在眼里。
她是来找父亲毛利小五郎的。
这位大叔侦探又不知在哪里喝得烂醉,打电话让她来接人。
毛利兰愣在原地,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那个她深爱了这么多年的工藤新一,那个她始终相信、始终等待的工藤新一,此刻正吻着一个陌生的女子。
她的心仿佛被撕裂般疼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但她没有上前理论,没有大声质问,只是默默地捂住嘴,转身逃离了这个让她心碎的地方。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依然跌跌撞撞地跑着,仿佛要逃离这个残酷的现实。
而酒吧内,被工藤新一强吻的女子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愤怒地甩了他一记耳光:"你干什么!神经病啊!"
这一巴掌让工藤新一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女子,终于意识到她并不是毛利兰。
然后,他看到了周围客人异样的目光,看到了酒保摇头叹息的表情,也看到了......刚刚消失在门口的那个熟悉背影。
一瞬间,工藤新一如遭雷击,彻底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意识到毛利兰可能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恐慌和悔恨瞬间淹没了他,他急忙冲出酒吧,但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冷冷地吹过。
"小兰......"
工藤新一无力地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庞,泪水从指缝中滑落。
他知道,这一次,他可能真的永远失去了她。
作者:此处应有Bgm,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毛利兰几乎是跑着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
急促的脚步声在逼仄的楼梯间里碰撞、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支离破碎的心上。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并非因为奔跑的疲惫,而是那股汹涌澎湃、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哽咽与酸楚。
她一只手紧紧捂着嘴,仿佛只要稍一松懈,那些积压的呜咽和疑问就会决堤而出,惊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
现在,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所有的疑惑、委屈、被欺骗的愤怒。
以及那深不见底、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悲伤,像无数条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窒息。
此刻,她唯一的避难所,就是那个熟悉的、能将她与外界暂时隔绝的房间。
她需要黑暗,需要寂静,需要一个人舔舐伤口。
她用力推开事务所那扇略显陈旧的门,玄关处熟悉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咖啡香和报纸油墨味扑面而来,但这往日令人安心的味道此刻却无法抚平她丝毫的波澜。
“小兰啊,你还没找到你爸爸吗?”
妃英理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姿挺拔,腿上摊开着一份当日的法律晚报,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边眼镜。
她听到动静,抬起头,锐利而关切的目光从报纸上方越过,精准地投落在女儿身上。
她的声音平稳冷静,带着律师特有的审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一声看似平常的询问,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兰勉强维持的、脆弱不堪的平静外壳。
她浑身几不可察地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深深低下头。
浓密的刘海垂下来,巧妙地遮掩住她早已通红、盈满水汽的眼眶,以及那即将失控的表情。
她不敢与母亲对视,生怕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会瞬间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她动作有些慌乱地踢掉鞋子,匆匆塞进鞋柜,全程都背对着妃英理。、
然后,像是要汲取某种力量般,猛地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吸得又深又急,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要将所有翻腾的痛楚都强行镇压回身体的最深处。
“嗯……没有找到,所以我先回来了。”
她努力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让母亲安心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比哭还要难看。
声音虽然刻意放得轻快,却无法掩盖底色的沙哑和那丝拼命压抑着的哭腔。
语速快得几乎有些含混,只想尽快结束这令人煎熬的对话。
说完,不等妃英理再有任何反应。
毛利兰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快速地踩上拖鞋,几乎是逃离般,径直朝着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冲去。
她的背影紧绷着,每一个线条都写满了想要躲藏的急切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