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第二道防线

第300章第二道防线

雨势越来越大，冰冷的雨点打在坦克厚重的装甲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被庄小满指挥的坦克一营二连，如同钢铁洪流，紧紧咬住那些拼命逃窜的日军骑兵。

那些日军骑兵只恨自己胯下的战马少长了两条腿，他们一面朝着身后胡乱地打着手里的四四式马枪，希望能阻碍一下追兵，一面则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狠狠摧打着马匹，希望战马能跑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这就是骑兵在这个时代面临的悲哀了。

昔日那些在战场上驰骋天下，所向披靡的骑兵，如今早已演变成了只能用来侦察、传递情报的辅助兵种。

尤其是当他们遇见了装甲部队之后，就像是兔子遇见了天敌猎豹，唯一能做的，就是仓皇地扭头逃窜，毫无还手之力。

“哒哒哒哒！”

庄小满的坦克炮塔上的同轴机枪和高射机枪，在雨幕中拉出一道道火线，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而出。

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每一辆坦克，也都在持续地开火，将密集的弹雨甩向前方溃逃的日军骑兵。

不断有日军骑兵和他们的战马在雨中惨叫着中弹倒下，身体在惯性下翻滚着，或是直接扑倒在泥泞里，激起大片泥浆。

有些倒下的骑兵还未来得及挣扎，就被身后紧追而来的谢尔曼坦克那沉重且布满棱刺的履带无情地碾压而过。

“咔嚓……吱嘎……”

骨骼的断裂声，马肉被撕扯的声音，以及履带与泥肉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声响，混杂在雨声和机枪声中。

鲜红的血液，混着内脏的碎块，在坦克履带的反复碾压下，与湿润的黄土迅速混合在一起。

泥浆被血液染成了深褐色，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然后在坦克履带的翻动下，被深深地压入泥土之中。

然而，这条追击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水越下越大，天地之间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幕。视野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前方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难以辨认。

能见度急剧下降，机枪手们在雨幕中也越来越难以锁定目标。

最终，还是让日军的这队残余骑兵，凭借着恶劣天气的掩护，如同泥鳅般滑入了雨幕深处，消失在了庄小满和他的坦克部队的视线之外。

庄小满不得不下令停止追击，避免部队在雨中陷入不必要的困境。

…………

今天是进攻发起，也就是太原外围攻坚战的第三天。

天空依然阴沉，没有丝毫放晴的迹象，反而淅淅沥沥的雨水越来越急，将大地浸泡得泥泞不堪。

日军第三十六师团在外围部署的第一道防线，经过两天的猛烈冲击，此刻已然全线崩溃，残余的日军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地退缩向第二道防线。山西民团和八路军第三八六旅的联军，此刻正趁胜追击，向日军的第二道防线发起猛攻。

“轰……轰……轰……”

雨点一般的炮弹，裹挟着泥水和烟尘，瞬间席卷了整个山岭。

这个海拔不过只有三百多米的无名小山头，在连绵不绝的炮火轰鸣下，仿佛变成了波涛汹涌大海中的一叶孤零零的小舟，随时可能被巨浪吞噬。弹片与碎石四处飞溅，混着雨水和泥土，打在掩体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让躲在里面的人都感到阵阵心悸。

“老天不开眼，偏偏这时候下雨！”

在掩蔽所内，山西民团一团团长李高远低声咒骂着。

他的脸上沾着几滴泥点，眼神中充满了焦躁和无奈。

这种天气对进攻方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他透过掩体狭小的观察孔，能看到外面的泥泞山坡上，他手下的一团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武器，顶着密集的弹雨，正在雨中向小山头发起冲锋。

泥泞湿滑的山坡，让每一个步兵的冲锋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们的脚下深一脚浅一脚，每向前迈出一步，鞋子都会被泥浆死死地吸住，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拔出来。

不时地，就会有人因为脚下打滑，或是被暗藏的坑洼绊倒，身体失去平衡，整个儿重重地跌倒在泥浆里，“扑通”一声，溅起大片污浊的泥水。

然而，他们没有时间犹豫或休息。

倒下的人，会迅速地在泥泞中翻滚一下，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满身的泥泞和冰冷的雨水，只凭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再次迎着山头上倾泻而下的弹雨，继续朝目标冲去。

他们的脸上，被雨水冲刷着，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至于那些被寄予厚望的攻坚利器……坦克，在这种恶劣的地形下，就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三十多吨重的谢尔曼坦克，在平坦坚硬的地面上可以所向披靡，但在陡峭且泥泞的山坡上，别说是攀爬了，巨大的重量反而成了它们的累赘。

履带在泥浆中打滑，发动机发出吃力的轰鸣，却只能原地空转，甚至一个不小心，坦克就会因为自身重量，失去抓地力，沿着湿滑的坡面缓缓地向下滑去，根本无法为步兵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

就在这时，团参谋长叶少林，全身湿透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军服紧紧地贴在身上，显然是在雨中急行军而来。他走到李高远身边，声音虽然有些喘息，却带着一丝兴奋：

“长官……386旅已经拿下了右翼的窝头岭，联指要求我们务必在下午一时前，拿下这个山头！”叶少林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简易地图。

拿下日军的第一道防线后，联合指挥部就叫停了之前上午由山西民团进攻、下午轮到386旅上场的轮换打法。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明确和具体的任务分配：山西民团一团和六团的任务，就是集中兵力，攻破日军的左翼阵地，而386旅则负责右翼的进攻，两翼齐头并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撕开日军的第二道防线。

“日军一个步兵联队外加一个炮兵联队和骑兵联队，可咱们只有两个步兵团，想要按时拿下阵地……难啊！”

李高远叹了口气，这种天气下，飞机的投弹精度下降得厉害，而且炮弹的威力也消弱得很大，至于火炮就更不用说了，冒险升起的观测气球根本看不见东西。

这个时候开炮犹如盲人骑马，一个不好就会打到自己人头上。

至于迫击炮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压根就不敢开炮，一旦炸膛那就是一场灾难了。

与此同时，日军第二二三联队联队长高木正实大佐，此刻正狼狈地伏在第二道防线主阵地的战壕内。

他全身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军帽歪斜，军服紧贴在身上，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军装，让他浑身都忍不住地打着颤。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指挥刀，刀柄冰凉而湿滑，却也无法压制住他内心深处涌动的焦虑。

作为一名联队长，高木正实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尤其是当下这种战局。

他此刻正在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才能应付接下来联军更加猛烈的攻势。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面前的这支中国军队，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单兵素质，都非常强大。他们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勇敢，丝毫不比帝国士兵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胜一筹。

其次，对方的步兵火力之强大，更是让他感到心惊。

机枪的吼叫，喷火器的火焰，以及那些能够轻易掀翻工事的炸药包，都远远超过了己方所能拥有的火力配备。

他手下的士兵们，在对方的强大火力压制下，往往连头都抬不起来。

第三，也是最令他感到绝望的一点，就是对方可以得到无穷尽的炮火支援。

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炮弹，仿佛永远也打不完一样，每一轮炮击都能给他的部队带来巨大的伤亡和精神压力。

而他所在的第三十六师团，只是一个乙等师团，偌大的师团一万多人，却只有不到三十门七十五口径的山炮和野炮。

这些有限的炮兵火力，在对方猛烈的炮火面前，简直是杯水车薪，打起仗来处处捉襟见肘，只能被动挨打。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山下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他循声望去，在弥漫的雨雾中，数辆钢铁怪兽赫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高木正实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而上，握着指挥刀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过，等他再次仔细观察，透过雨幕勉强辨认清楚后，他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是一款轻型坦克，而不是他最担心遇到的那种重型坦克。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恐怕除了选择玉碎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挡重型坦克的冲击。

只见好几辆24霞飞坦克，在泥泞的山坡上，发动机轰鸣着，履带翻滚着，毫不畏惧地朝山上冲了过来。

坦克厚重的履带，在泥泞一片的山坡上，碾压出深深的沟壑，激起阵阵泥浆，污浊的泥水四处飞溅。

在这些坦克后方，影影绰绰地，是猫着腰、借着坦克掩护冲锋的支那步兵，他们如同潮水般涌来，目标直指日军的第二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