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贡照野与小曼

第268章 孩子与他

“姐姐,大伯母、姐夫和孩子明下午一点到。”薛宴辞看一眼行程安排,今天才周二,随即提了休假申请。

薛宴辞先是拥抱过大伯母魏黎,又捧着路知行亲过一口,才又弯下腰依次抱过叶嘉念、叶嘉硕、叶嘉盛。

只是叶嘉盛这小子,自己递了脸过来,“妈妈,我也要你亲我。”

叶嘉盛好像永远都不会长大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脸喜悦,都要妈妈亲,都要妈妈抱。

“嘉硕,是不是困了?”

叶嘉硕没答话,只低着头拧魔方,他早就能拧好六阶魔方了,这种异形魔方自然也是同理,没什么难度,可叶嘉硕自坐上车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薛宴辞回想了好一会儿半小时前发生的事,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她给三个孩子的爱是一样的,同样都是拥抱,只不过叶嘉盛太小了,才需要亲吻的。叶嘉硕早就说过自己长大了,不要妈妈亲他了。

上车后叶嘉念和路知行坐在前面,薛宴辞带着俩儿子坐在后面,也没有刻意的偏向过哪一个孩子。

小武递给每个人的矿泉水也都是一样的,晴姐递给每个人的果切也都是一样的,叶嘉硕怎么就生气了呢?

“儿子,过来妈妈怀里。”薛宴辞伸手够够叶嘉硕,可差着五六厘米,连儿子的衣服角都没摸到。

叶嘉硕没动,坐在薛宴辞右手边的叶嘉盛倒是靠过来了,这小子心大得很。

“没喊你,喊你二哥呢。”

“妈妈,你真偏心。”叶嘉盛扔下一句话,气鼓鼓地扭头朝窗外望去,没二十秒,就又开始喋喋不休了,“妈妈,你只喜欢姐姐和二哥,你一点儿都不疼爱我......”

薛宴辞最偏心谁,全家人都知道。她疼爱、宠溺叶嘉盛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这傻小子愣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时不时地就会控诉妈妈薛宴辞,说她偏心姐姐,偏心二哥。

“叶嘉盛,别再说话了,可以吗?”叶嘉念真凶啊,一句话就让叶嘉盛闭嘴了。

五岁的叶嘉盛乖乖戴好颈枕,坐得端正,只手里的叉子戳向车厘子时,溅得到处都是,他很不服气。但因着说这话的,是他的姐姐叶嘉念,他也不敢再造次。

薛宴辞朝叶嘉硕靠了靠,强行将儿子抱进怀里。

叶嘉硕自小就心思细腻,再加上对很多东西都过敏,逐渐就养成了一个洞若观火、细致入微的性格。

“儿子,妈妈抱着你呢,睡一会儿吧。到家后,妈妈喊你。”薛宴辞并不擅长哄孩子,准确来讲,在叶嘉盛出生之前,她就从没有真的带过孩子。

但叶嘉盛后来也是路知行带得多,她并不知道该怎样抱孩子,孩子会睡得舒服些,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频率拍拍孩子,孩子才会更有安全感。

可就算是这样,三个孩子,却也都各自掌握了在妈妈、爸爸怀里睡觉的姿势和秘诀,只需要使劲儿地钻一钻,总是能找到柔软、舒适的怀抱。

叶嘉硕睡得快极了,只一小会儿,呼吸声就渐稳了。

望着儿子,薛宴辞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儿。

路知行三岁失去母亲,他其实并不知道该怎样躺在一个人怀里睡觉,所以自己抱着他时,他就会不停地朝自己怀里钻。

同样地,路知行也不知道该怎样以父母的身份,去抱孩子睡觉会更舒服些。

所以,自家三个孩子有样学样,全成了现在这样。

三点到地下车库,薛宴辞没舍得将叶嘉硕唤醒,只是喊了路知行帮忙托着儿子的屁股,硬扛在自己肩头抱回家去了。

为了能稳当些,不摔着儿子,薛宴辞脱了高跟鞋由叶嘉念拎着,稳稳当当地将叶嘉硕抱进门了。

原本路知行说让她等一等,就三五米的距离,上楼给她拿双平底鞋。但薛宴辞说也就三五米,没必要让儿子多等一会儿。

薛宴辞光着脚,抱叶嘉硕到了门厅,又到了后厅,坐在沙发上抱着儿子睡了整整两个小时。直至天黑透了,院子里的地灯都亮了,叶嘉硕才睁睁眼,“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也特别想你。”薛宴辞抱着儿子温柔地答一句。原以为叶嘉硕长大了,九岁了,尽管他闹着不要妈妈亲了,但也依旧是个小孩子。

“妈妈,我再也不想出门了,我哪都不想去了。”

薛宴辞压住心底的嘲笑,好声好气地安慰儿子一句,“那就不去了,一直都留在妈妈身边。”

薛宴辞是想嘲笑叶嘉硕的,可孩子毕竟才九岁,也就没多说。

叶嘉念长得和薛宴辞很像,但性格既不像薛宴辞,更不像路知行;叶嘉硕长得平平无奇,但自小就一股贵公子的气质,可偏偏和路知行一样,是个很黏人、很恋家的孩子;叶嘉盛长得是和路知行像了,但性格大大咧咧的,傻兮兮的,一点点父母的精明都没遗传到。

但是,自家这三个孩子,骨子里都是带着自由和叛逆的,这一点,薛宴辞早就知道。

更何况,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可以永远留在父母身边。

薛宴辞小时候也想着能一辈子都住在薛家老宅里,可以和爷爷、爸爸、妈妈、大哥、二哥一直在一起。

可自从她遇到了路知行,和他谈恋爱后,尽管是十分重要的,全家人一起团聚的新年,也一样迫不及待地赶凌晨航班,从厦门赶回天津。就想和路知行抱在一起睡,就想和他一起过新年,就想和他一起吃饺子,就想和他一起放烟花。

不愿离开家的孩子,不愿离开父母的孩子,只因还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没有遇到想和对方有一个自己家的人。

“妈妈,我也不要去长沙读书了,我要一直在北京读书。”

“那挺好的,妈妈就想你一直都留在家人身边。”

叶嘉硕哭哭唧唧的,闹腾了老半天,周丽过来喊了三遍要吃饭,叶嘉硕才又开口,“妈妈,可我还是想读国防科技大学。”

“那就读呗。”薛宴辞摸摸儿子的头发,“让爸爸在长沙买套房子,妈妈每周都过去陪你,你每周都能回家。”

叶嘉硕终于高兴了,开心了,抹抹眼泪,“妈妈,我想你今晚读书给我听。”

“这一个月,爸爸没给你读吗?”薛宴辞又将儿子搂到怀里了,尽管整条手臂早就麻木没知觉了,但她还是想抱儿子到自己怀里。

“读了。”叶嘉硕抬抬小脑袋,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可是爸爸身上没有妈妈的味道,舅舅家里也没有妈妈的味道,哪里都没有妈妈的味道。”

关于味道,薛宴辞只能闻到路知行身上的桃子味,三个孩子的味道,自己的味道,她从来就没有闻到过。

叶嘉硕这话,叶嘉念小时候也说过,是在薛宴辞和路知行闹离婚期间说的。

那时候薛宴辞常常好几周都不回家,有一次抽过烟抱女儿,叶嘉念卯足劲推了她一把,“妈妈,你身上没有妈妈的味道了,家里也没有妈妈的味道了,哪里都没有妈妈的味道了。”

薛宴辞低头亲过儿子扁平的额头,“好,妈妈今晚就读书给你听,明晚也读,这一周妈妈都读书给听。”

吃过晚饭,路知行带着三个孩子拆了行李箱,给一众人送了礼物,两个儿子折腾到满头大汗,全身臭哄哄地,才终于肯上楼洗澡去了。

“姑娘,过来。”薛宴辞摆摆手,揽叶嘉念到怀里,“姑娘,和妈妈讲讲,你在柏林都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还是女儿好,还是女儿香喷喷地,软乎乎地,无论什么时候抱起来,身上都没有臭汗味儿。

薛宴辞擅表演、会引导、会捧场,没多一会儿,母女俩就笑哈哈的了。一个月的平凡旅途,愣是在薛宴辞的引导下,被叶嘉念讲出了花。

作为母亲,薛宴辞太称职了。

不用想都知道,相同的事情、相同的经历,薛宴辞还会听两个儿子再讲一遍。尽管都是些日常琐碎的小事,她也会抽出时间,在三个孩子不同的视角下,去体验不同孩子的不同感受和看法。

“孩子都睡了?”

“睡了。”薛宴辞拉着长长的哈欠回路知行一句。

自家这三个孩子的精力,可真够旺盛的。好在最后统一意见,说想要听托马斯.曼的《磨山》,薛宴辞连着读了其中的《神秘面纱》和《早餐》,才将三个孩子哄睡。

叶嘉念和叶嘉硕是能听懂的,叶嘉盛什么也不知道,还听得津津乐道的,硬是等到书合上了,才肯闭眼睡觉。

“媳妇儿,你别陪着孩子熬,他们有时差,你明天还得上班的。”

“请假了,下周一才去,”

听到这个回答的路知行,瞬间不再隐匿任何想法,更不再强压心头的情绪,一把揽过身旁人的腰,“薛宴辞,我太想你了。”

紧贴在脖颈间的路知行又哭了,这一个月他过得辛苦,就没有一天真的开心过、高兴过。

薛宴辞轻「嗯」一声,她也一样很想他,这一个月,每天都烦得很。

“媳妇儿,别动。”尽管是力道很轻的盈握,薛宴辞也依旧用不上劲儿,路知行的瘾特别大。

“好姑娘,我就再亲一小会儿。”

薛宴辞受不住了,捏捏他的耳垂,“老公,咱能直接点吗?”

“我不管,都已经一个月没亲过了,没有尝过了。”

……

“媳妇儿,我想这样睡。”

薛宴辞没敢动,只说一个“好”字。她怕自己还想要,也依然害怕路知行还想要。

年龄摆在这了,精力、体力也都不如前了,没法儿再像二十岁、三十岁似的,可以从天黑到天亮,从天亮到天黑了。

一刻钟后,路知行平缓的气息落在薛宴辞额头,又五分钟后,才有了一丝丝松懈。

又五分钟后,薛宴辞才缓缓睡去,满脑子只一个想法,再也不要路知行离开自己身边了,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