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焚渊裂锁
凌宇手中聚起焚渊神焰，却并未第一时间轰出。他知晓，这锁链并非敌人，而是归神塔对其身份的最终审判，一旦强破，便等同彻底斩断人间因果，魂不归乡，体不再人，从此路，唯有灭神一途。
但他从未畏惧这一步，他本就不属于这安稳界域。
他伸出右手，掌心焚骨印浮现，逆魂之力注入火焰，化作一道震荡天地的怒啸之刃，于空中斩断那锁链。金芒碎裂，天律震荡，凌宇跨越过去，身后封锁再次闭合，将一切退路封死。他没有回头，那不是他的方向。
第一层破入之后，归神塔的内部结构发生扭曲，他发现自己立于一片赤红荒原之中，天穹低垂如铁幕，远处无尽战魂列阵，如潮水般涌来。他认出那是上一纪元陨灭的冥域战魂，残识不灭，被塔镇于此。他们不识生者，不记自身来历，只知杀戮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不等他凝思，战魂冲阵而至，矛影如雨，甲胄撞击间轰鸣回荡。凌宇屈指成剑，断魂九弦再度绽放，第二弦于火焰中破空而出，横扫苍原，将数十具战魂瞬间撕碎。但更多的冥魂自地底冒出，生生不息，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
他不退反进，脚踏冥雷步法，融入魂火之道，每一次挥掌都伴随着雷霆焚天之音，拳风呼啸，交织成密不可破的攻势。一个个冥魂化作灰烬，燃尽后在空气中弥散出一缕缕本源残力，这些残力在靠近他之时竟不再抗拒，而是被焚渊之骨自动吸纳。他体内原本沉睡的灵海因此激荡，九窍中似乎有一道新门缓缓开启。
每吸收一缕冥魂本源，他的神魂便强盛一分，而这些力量却不是生灵所有，带着不详与异变。凌宇感觉到自身识海深处，竟浮现出一尊浑身缠绕血纹的虚影，手持长骨戟，背后双翼隐现，那是堕灭之神的神魂烙印，也是焚渊之骨真正的主宰形态。
虚影未全成，却已与他神魂渐渐共鸣，意味着他的神识不再是凡级灵体，而是半神之魂又。
他心头一震，却来不及思索更多变化。远处地面忽然炸裂，一道巨大石柱从地底冲天而起，柱上盘绕着九道锁魂链，每道链上都拴着一尊远古凶兽之魂，正咆哮挣扎。其中央，一名盘坐于祭台的老者缓缓睁眼，脸上血纹密布，额心有裂痕，一缕黑气自缝隙中渗出。
那老者似察觉到凌宇的存在，嘴角咧出一抹诡笑：“终于来了你，竟真的踏入这条路。”
他语气中既有期待，又有莫名愧意。
凌宇警惕地凝望他：“你是谁？”
老者轻叹，伸手虚握，祭台四方浮现一枚古印，化作一个苍老印记投向凌宇眉心，那印记竟与他体内焚骨之纹相融。
“我是你前身的半灵烙印当年你未能归神，元魂碎裂，我执念未灭，留于塔内，只为等待你此刻归来。”
凌宇心头震荡，他原以为自己只是某段血脉延续，未曾料到前身居然也曾踏入这归神塔，甚至因某种原因神魂碎裂，沦为执念残烬。
“归神之道，非你我所创，是那神墟尽头的堕者之路。”老者喃喃道，“焚渊一脉，本就逆天，非死即疯，你若继续走下去，连这一界的天道都将与你为敌。”
凌宇没有动摇，他眼中只有前方那祭台后的昏暗天门，那是进入归神塔最深层的唯一通道。
老者注视他许久，最终苦笑一声，身形逐渐虚化，“既如此，愿你走出我未能走出的终路。”他残魂化为光点，没入凌宇体内，使他识海神影更加凝实，骨戟渐渐成形。
凌宇不曾言语，脚步不止，踏过祭台，走向那道由虚构造的天门。门前无钥，唯有血魂为印。
他咬破手指，滴下一滴本命精血，那血未落地，便燃起紫金之火，门扉轰然开启，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席卷而出。
他站定，直面深渊，而那虚空之中，一声低吼，如洪钟震响。
一尊无面神躯从门后缓缓升起，高达千丈，全身遍布战伤与裂痕，手持断刃，其身后，无尽神影浮现，皆是上一纪元殒落之神。他们双目闭合，却齐齐低首，如在为某位真正的王者归来而默默致敬。
凌宇第一次感觉到脚步沉重如山，连呼吸都被定格。
“踏入此门，尔为神只，但，非人。”
他没有回应，只以一拳轰出，焚渊之骨光芒大盛，魂火雷霆交织，他以凡体逆轰神门，天门轰鸣崩裂，那神躯睁开了眼.….…
凌宇无惧迎上，右手骨戟凝实，左手炎雷化形，身影冲入那扇即将闭合的神门裂隙——
身后归神塔的第三层开始震颤，空间浮现出崩塌前的裂缝，而天穹之上，那双金瞳，再次睁开。
神门之后并非神境，而是化不开的黑夜，厚重如墨，仿佛时间与空间都被封锁于这片混沌之间。凌宇踏入的那一刻，脚下失去了感知，身形坠入一条无边深渊。他周身法力失效，灵识受限，仿若凡躯坠落虚渊，只余焚渊之骨的光芒勉强维系神魂不灭。
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哀鸣从下方传来，那不是普通的妖兽之声，而是神只被永恒封印时的痛楚遗响。他身躯剧震，体内识海竟泛起波澜，堕灭神魂与那啸声产生共鸣。识海中，骨戟幻影颤鸣不止，一道道陌生却熟悉的记忆片段在脑海闪现，残破战场、血色神日、倒悬诸天的骨他看到自己披着灰黑战甲，立于尸山血海之巅，手中提着不知多少神躯头颅，而天上万神，无一敢应。
这一刻，他明白了，焚渊骨不只是封印之物，而是前身真正的战躯本核，那尊堕灭之神，不是别的，正是他。
黑夜中忽然亮起点点红光，那是无数双眼眸，密密麻麻如同群蛇窥视。他尚未站稳，便有一道漆黑巨影从虚空中咆哮而出，张口便是烈焰吞噬，直扑凌宇面门。那是一尊幽夜冥狼，周身缠绕死火，其躯庞大如山，牙齿森然如削铁神刃，它非魂、非灵、非妖，乃归神塔中遗弃的“原初狱兽”，生于归神塔未构之前，镇于此地，专噬入门之人。
凌宇身形翻滚，于虚空中借一缕未散的神魂之力稳住气机，骨戟自识海中激射而出，卷起一道巨大的灰芒，正中冥狼眉心。但冥狼并未倒下，反而愈发狂暴，体内血焰冲天，咆哮震彻天壁。
他一声低喝，左掌拍地，掌心燃起幽冥雷纹，伴随着炎雷闪烁，他身化一道流光冲向冥狼。身形在空中急掠，如鬼魅穿梭，骨戟与雷拳交替出击，每一次碰撞都伴随半空撕裂，但那冥狼仿佛不死不灭，即便头颅被斩，也能重生于阴影之中。
凌宇眸光微凝，忽察觉到冥狼的血焰中夹杂着一缕极细微的神魂残念，似乎正是它不死不灭的关键。他识海中堕灭神影低吼一声，左手抬起，赫然施展出一门从未学过的术法。
“噬魂化骨。”
那是堕神一脉的禁术，以己之识吞敌神魂，将其灵识铸入骨器，使敌不入轮回，只为己所用。
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洒于骨戟之上，骨戟顿时沸腾燃烧，化作一道吞天火蛇，将冥狼生生缠绕，顷刻将其神魂之源撕碎并吞入戟身。冥狼身躯崩溃成一片黑尘，灰烬飘落，却未散去，而是被归神塔的黑夜吸入塔壁。
随着冥狼彻底灭绝，黑夜微微亮了一分，远方传来低沉的鼓音，一座金色石门在天穹之下缓缓升起，那是通往下一层的“神战遗台”，唯有通过层层试炼者，方能立于神战遗台之巅，与那无面之神正面对决。
凌宇方才踏出一步，天穹上却忽然裂开一道血口，从中落下一具金甲战尸，身披战袍，双目灿金如日，其气势之盛，竟然逼得他脚步踉跄后退。
那尸不是死物，而是神兵傀儡，名为“无主天神”，每尊皆由一位真正陨落的古神之躯炼成，魂灭志留，唯命归神塔执掌。其体内嵌入九道神魂禁咒，一旦发动，便连天命者都无法幸免。
无主天神一语不发，双臂横开，金轮在肩，身后幻化出十二重虚影，仿若神王座下臣军。凌宇知道此敌不可能力敌，以凡体强攻只会被其活活震碎。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堕神之力，尝试与识海神影融合。
那神影似在等待这一刻，骨翼展开，炽焰升腾，识海与肉身竟逐步重合，他的双瞳开始转变为灰黑交错，背后隐现破碎神轮，身躯浮现暗金神纹，血液逆转，周身温度迅速升高，他成为半神形态。
此刻凌宇周身每一道动作都带着神力涟漪，他踏前一步，脚下虚空炸裂，无主天神也在这一刻动了，长拳开山，直劈胸膛。
骨戟反挑，两股神力对撞，形成一圈以肉眼可见的涟漪扩散，将方圆百丈瞬间撕扯成碎片，连空间都发出尖啸之音。
他们拳脚交织，千击万转，虚空中两道残影交错闪现，斗战数十息，凌宇终于捕捉到一丝缝隙，他反手刺入无主天神心口，正中神魂禁咒的第一符印。那符印在一声爆响中碎裂，无主天神身躯微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