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猜疑
他看向神族和尚和斩破天，解释道：“并非不信二位实力。恰恰相反，正因为二位战力超群，乃是正面战场不可或缺的定海神针与攻坚利器！
一旦我与通天教主接触，无论结果如何，外围的魔族大军必定疯狂反扑，试图围杀我或阻止消息传出。
届时，需要诸位以绝对强大的力量，为我撕开一条血路，甚至强行接应！这比随我潜入，更为重要！”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潜入与谈判，我自有考量。我的隐身术与空间遁法已有火候，足以悄无声息地接近核心区域。
若事有可为，便尝试接触；若事不可为，或察觉是陷阱，我亦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多一人，反而多一分暴露的风险，撤退时也需分心照应。”
易云的分析合情合理，既考虑到了探查的必要性，也充分考虑到了风险与接应。
他将最危险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而将更需要绝对力量保障的接应任务，交给了神族和尚和斩破天这两位最能打的朋友。
神族和尚与斩破天对视一眼，虽然仍有些担心，但也知道易云所言非虚。
斩破天重重一拍易云肩膀：“好！既然你这么说，那老子就在外面给你压阵！哪个魔崽子敢拦你，老子把他的屎都打出来！”
神族和尚也宣了声佛号：“天尊务必小心！贫僧的金钟罩，随时为你敞开！”
易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帝释天见状，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深处的那丝复杂情绪更浓了几分。
青丝见易云已有周全计划，且得到了更强者的接应承诺，便也不再坚持，默默坐了回去，只是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过帝释天的侧脸。
会议最终达成一致，通过了由易云独自先行潜入探查、大军在外围策应接应的折中方案。
夜里，西域的寒风，幽冷而肃杀。
白日里各方势力汇聚带来的喧嚣已然沉寂，唯有巡逻队伍的脚步声与远处禁地方向隐约传来的魔物嘶吼，提醒着人们战争并未远去。
在白云观后山一处僻静的、被月光洒满的悬崖平台之上，三道身影悄然汇聚。
他们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流转的道韵、战意与冰寒法力，便仿佛与天地规则产生了共鸣，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练而深邃。
他们，正是当代的天尊·易云、法神·霜芷、圣战·战无忌！
霜芷一袭冰蓝色法袍，清冷的目光落在易云身上，带着一如既往的信任与沉静，她并未多言，但眼神已说明一切。
而身披暗金战甲、英气与煞气并存的战无忌，则眉头紧锁，打破了沉默。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与担忧，更多的是军人特有的直率：
“易云，明日我们便要行动，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何非要孤身犯险，去接触那通天教主？我知道你素来谋定而后动，但此次太过行险！
那魔头反复无常，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你若稍有闪失，联军士气必将遭受重创，我们三人一同面对，不好吗？”
对她而言，易云不仅是天尊，更是从无数次尸山血海中并肩杀出的、最值得信赖的战友与兄弟！
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易云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
易云看着两位最亲密的战友，眼中闪过一丝温暖与凝重。
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转向霜芷，微微颔首。
霜芷会意，纤纤玉指轻抬，无声无息间，一层冰蓝色的、仿佛由无数细微冰晶符文构成的透明结界便将整个平台笼罩。
结界之外，万籁俱寂，结界之内，言语不泄分毫。
确保绝对安全后，易云才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深邃，缓缓开口，道出了一段极少人知的秘辛：
“无忌，你的担忧我明白。
我之所以坚持此行，并非纯粹冒险，而是源于五年前和通天的一桩旧约，以及通天此人，那极其复杂矛盾的立场。”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你们可还记得，五年前，我等联军驰援天界，对抗阿修罗族大军时，曾借道通天塔第九重——摘星台？”
战无忌与霜芷俱是点头，那场跨越位面的远征，她们亦是主力，自然记得。
“当时，为了获得借道的许可，我曾独自进入通天塔深处，与那位通天教主，有过一次短暂的、不为人知的会面。”易云语出惊人。
“在那次会面中，他明确向我表示，他无意与人族为敌。
他之所以盘踞通天塔，并非为了扩张魔土或屠戮生灵，而是因为通天塔的核心深处，隐藏着一个连接着某个古老‘秘境’的通道，那里残留着上古时代、甚至可能涉及九阶之谜的破碎法则与传承！
他毕生所求，不过是借助那里的环境，潜修悟道，突破那传说中的九阶桎梏！”
易云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他还坦言，他当年之所以会‘入魔’，并非完全出于自身意愿，其中亦有其他魔族巨头的阴谋与暗算，本质上，与那些源自魔界深渊的原生魔王，并非一路人，甚至心存芥蒂！”
“因此，他当时与我立下约定：他闭关潜修，绝不出塔主动侵犯人族疆域；而人族，亦不得大举进攻通天塔，干扰他的修行。
这五年来，他虽然麾下魔物时有小规模扰境，但他本人确实未曾踏出通天塔一步，某种程度上，算是遵守了约定。”
听到这里，战无忌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恍然，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疑虑取代：
“即便如此，他终究已是魔身，魔性难测。
更何况，据我们所知，他并非全然守信之辈！
他既曾向魔族泄露过神武军的动向，导致我军伤亡；却也曾在关键时刻，暗中传递过魔族的阴谋给人族！
此人根本就是个反复无常、唯利是图的骑墙派、二五仔！他的话，岂能尽信？”
“正是因为他反复无常，立场摇摆不定，我才更必须去！”
易云目光锐利起来，
“如今魔族大军压境，禁地魔王破封，西域局势糜烂至此，通天教主的态度，将成为一个巨大的变数！
他若彻底倒向魔族，与我们死战到底，联军即便能胜，也必将付出惨痛代价；他若继续保持中立，甚至能因势利导，让他与我们达成某种程度的默契或临时合作，哪怕只是两不相帮，对我们而言都是极大的利好！”
易云的声音带着一种战略家的冷静：
“我必须去亲眼确认，在当下这种局面下，他内心的天平究竟倾向哪一边！
他五年前的承诺是否还有效？他对其他魔王是否还有怨恨？这其中的博弈，值得我冒一次险！”
最后，易云摊开手掌，掌心一枚散发着柔和银白色光芒、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奇异石头浮现——时空石！
“况且，我也并非毫无准备。
有时空石在手，我可随时撕裂空间，瞬间返回蓝星基地，脱离险境。
然后再从蓝星重新定位，直接回到蛇魔谷基地。
除非他能一瞬间彻底禁锢乃至粉碎空间，否则，我想走，他留不住我。”
易云的语气中带着强大的自信。
听完易云的解释，霜芷与战无忌陷入了沉默。
她们明白了易云的想法，这不仅仅是一次冒险，更是一次极具战略价值的豪赌，赌的是通天教主那复杂人性中尚未完全泯灭的部分以及对更高境界的追求，能否压过魔性的侵蚀与对魔族的归属。
良久，霜芷轻轻叹了口气，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还是支持。
她不再多言，而是抬起双手，指尖流淌出璀璨的冰蓝色与乳白色的神圣光辉！
“寒冰护甲·绝对守护！”
“空间印记·瞬影循踪！”
她一口气为易云施加了数层强大的防御法术与空间标记法术！
冰冷的寒晶甲胄与神圣的光明壁垒叠加在易云的道袍之上，更有一道隐晦的空间坐标被深深烙印在易云的法力本源之中，确保即便在最混乱的空间乱流中，霜芷也能隐约感知到他的方位。
战无忌见状，也知道无法再劝阻。
她深吸一口气，英气的脸庞上露出坚毅之色，重重一拍易云的肩膀：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但记住，活着回来！我会亲率神武军，以最快速度突进至楼兰城下！你若发出信号，或超过约定时间未归，我便踏平那座魔窟，把你捞出来！”
这是战友之间最沉重的承诺与信任。
易云感受着身上叠加的强大防护与两位战友真挚的情谊，心中暖流涌动。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霜芷与战无忌，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他不再犹豫，身形微微一晃，如同融入夜色中的一道青烟，瞬间消失在悬崖平台之上，朝着西方那被浓郁魔云笼罩的、危机四伏的楼兰城方向，疾驰而去！
月光下，只留下霜芷与战无忌，并肩而立，目光凝重地望向易云消失的方向，默默祈祷，并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决定西域命运的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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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云的身影，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青色流光，悄无声息地掠过西域荒凉的山峦与戈壁，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被浓郁魔云笼罩的死亡之地楼兰城疾驰而去。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孤身赴险的一幕，全然落在远处一座荒芜山脊上，一位看似普通的老者眼中。
山风呼啸，吹动着老者如乱草般的白发。
他依旧穿着那身沾着泥点的粗布草衣，佝偻着背，嘴里吧嗒吧嗒地叼着那杆油光发亮的老烟枪，眯着眼睛，望着易云远去的方向。
浑浊的老眼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的神色。
“啧...”
他吐出一口浓白的烟圈，烟雾在凛冽的夜风中迅速消散，摇了摇头，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含糊语调喃喃自语：
“这一代的小年轻，一个个都是属驴的吗？又倔又莽！
仗着有几分本事，就敢往龙潭虎穴里单蹦？真是莽撞啊，大战在即，岂能冒险？真不让人省心...”
他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叹息，语气里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仿佛一位看着晚辈行险而无力阻止的长辈。
沉默了片刻，他抬起枯瘦的手，用那根沉甸甸的烟枪锅子，不轻不重地在一块风化的岩石上磕了三下。
“咚！咚！咚！”
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穿透呼啸的风声，传入脚下的大地，更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精准无比的精神波动，以远超常人理解的方式，瞬间跨越数十里距离，传向了某个特定的、隐藏在暗处的方位。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望向易云消失的远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低声嘟囔道：
“小子，路是自己选的，福祸自担。
老头子我能做的也就这么点了，给你提个醒，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唉，我可抽不出身去给你当保姆哟...”
他的话语似乎充满了无奈，仿佛自身也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牢牢牵绊，无法分身。
然而，下一刻，当他将目光从易云的方向收回，缓缓转向那魔气森森、如同巨兽匍匐在地的禁地方向时，他佝偻的身躯里，猛然迸发出一股截然不同的、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那不再是那个看似平凡的乡村老叟，而像是一头沉睡的洪荒巨兽，骤然睁开了冰冷的眼眸！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也没有念动咒语，他只是随意地、如同驱赶蚊蝇般，朝着禁地方向，凌空挥动了两下手中的老烟枪！
动作轻描淡写，甚至有些滑稽。
但就在他烟枪挥出的瞬间——
“嘭！嘭！”
禁地深处，分别坐镇于两大魔窟之中的利爪魔尊与闪电魔尊，几乎同时发出一声痛苦而惊怒的闷哼！
利爪魔尊仿佛被一柄无形的万钧重锤狠狠砸中胸膛，覆盖着坚硬鳞甲的魔躯猛地向后撞塌了数根巨大的石笋，才勉强稳住身形，胸口出现一个清晰的、凹陷下去的印记！
闪电魔尊则如同被一道无视空间距离的寂灭雷霆劈中了魂核，周身跳跃的电弧瞬间溃散大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庞大的能量体一阵剧烈扭曲，气息瞬间萎靡了不少！
两位不可一世的七阶巅峰魔尊，竟在刹那间同时受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