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小丫鬟七月锦鲤

第379章 妖书

这两天在京师里面,最让人害怕的,无过于是“妖书”两个字。`晓/说^C′m\s· +唔*错~内.容`

以至于满城里头,凡是读书识字,家里有几本藏书的,都吓得不知所措。

外面别人府邸如何梨月还不知,反正宁国府的内院外宅忙乱了好久。

凡是有笔墨书册的地方,都让小厮丫鬟打扫了一遍。

除了古籍善本之外,有一点看着眼生的,都拎出去放灶房烧了。

燕宜轩这边也不例外,正房妆房书房里,都整理出许多册子来烧。

连同丫鬟婆子们都人心惶惶,毕竟也有不少知书识字的人。

私下里藏得的小画书,逗笑的戏词话本,一概都不敢留着。

总之除了黄历与账本以外,下人的屋里一个字都不许有。

梨月找到嬷嬷好说歹说,才把自己整理的几册菜谱给留下了。

难怪京师风声鹤唳,毕竟国子监名下的印书馆,可不是民间的小作坊。

本朝律例还算开放,向来是不禁民间私下印书。

京师里私人开设的小印作坊可不算少,会雕版刻版的师傅也不在少数。

司礼监名下的印经厂在皇城以内,以印刷佛道儒家经典与历书为主。

国子监的印书馆则是给太学生印制四书五经为主,印的东西更多更杂。

这两家官办书坊,都是归朝廷管辖,书籍封底上均可落御制书印。

小魏探花所编写的“妖书”,就是通过国子监印书馆印刷的。

那时候他祖父魏老太爷是国子监祭酒,印多少发多少都方便的很。

梨月守着厨房的灶火,这些天乱七八糟烧了许多书。

今天好容易闲了下来,她才点起小铜炉银铫子,打算熬些糖浆做甜品。

糖霜加水慢慢融化,冒着细密的蟹眼泡,趁热将蜂蜜倒进去搅。

小木片不停地搅动,生怕手慢了弄糊一点。

谁知刚抬起眼皮儿,就看见采初领着小丫鬟,抬着一篓子书册进来。

“我这里腾不开手,你们放在茶水灶上慢慢烧!”

铜炉这里只需小火,若把书册丢进去,必定要把糖浆熬糊。

梨月赶紧朝采初挥手,让她们去水灶那边烧。

搅合着手里的糖浆,她远远扫了一眼,不觉有些疑惑。-精′武?暁′税?枉? -醉,欣¨漳¨結+更\薪/快`

那一篓子书册,封面是藏蓝布面水纹笺,纸页是洁白的白棉纸。

四个小篆书名梨月都认得,是元旦时何昭仪送的《闺阁淑训》!

这《闺阁淑训》何昭仪到底送了宁家多少本?梨月心里直犯嘀咕。

早先引火烧柴烧炭,已经烧了不少,竟然还有这么多剩下!

“怎么还有?”梨月忍不住,探头问采初。

“这可是正经妖书,让凤澜院自己烧,谁都不能放心。太太与国公爷特意吩咐,让咱们奶奶盯住了,拿过来都烧干净了算完。”

采初这些天忙着整理书房,清点纸张册子外加烧书,早就烦躁的不得了。

从她嘴里才知道,这篓子《闺阁淑训》是从凤澜院抬过来的。

总共五十本被沈氏藏在书房里,不知怎的觉得不够,又亲笔抄了五本。

当初何昭仪从宫里送书出来,宁国府女眷都当作笑话看待。

只有沈氏捧着当个宝贝,还要每天早晚诵读,表示郑重其事。

谁能料得到,如今这册教导女子闺范的书册,竟然就成了“妖书”。

布纹笺与白棉纸,在炉子地下霎时腾起火焰,纸灰烟气飘飞。

三法司查抄魏家时,从小魏探花的书房里,找到了《闺阁淑训》的书稿。

这本书在年初时,分发皇宫大内乃至宗室勋贵官员眷属,几乎人人都有。

当时说是何昭仪娘娘入宫二十年,呕心沥血集大成之作。

何家与沈家带头,将昭仪娘娘自吹自擂,夸得堪比班昭与班婕妤。

谁知闹到了头,竟然是请翰林学士捉刀代笔,自己连半个字没写。

而且小魏探花手下没轻没重,在书稿的原序里头,写了好些悖逆话语。

对万岁爷冷落何昭仪这样的贤良妃子,宠爱安婕妤那般妖孽很是不满。

虽然真正印刷的时候,这篇序被沈阁老删掉了,可这原稿还在魏家存着。

特别是抱怨何昭仪“秋扇见弃”,酸安婕妤是“掖庭贱妇”的话,简直同揭帖上的语气一模一样。

这东西当做证据送进宫里头,把万岁爷当场气昏了头。

立刻恶骂《闺阁淑训》为妖书,勒令皇宫大内乃至京师都不许留。

这本书不是何昭仪亲笔所箸,其实是瞒上不瞒下,大家都知道缘故。

毕竟何昭仪不是翰林学士,连五皇子都教育不好,弄不得这些有的没的。

可事到如今万岁爷气得三神暴跳,还是当即下令,将何昭仪禁足内宫。

不但代笔写书的小魏探花,连管印书的原国子监祭酒魏老太爷都收监。

魏家祖孙进了刑部大狱,家产立刻抄没一空,连同沈二姐所有女眷籍没。

这些事情来的太过于突然,万岁爷龙颜大怒,满朝文武寂静无声。

司礼监的吕公公当然是乐见其成,在万岁爷怒急处置魏家时,还一力撺掇着,要把何昭仪的娘家临江侯父子几个,都叫到三法司来审问。

沈阁老恨得牙根痒痒,却还魏家是亲家,必须避嫌不能开口。

朝堂上就这么胶着争执,直到八月中秋当天,终于见了分晓。

“三法司审了这么久,也没审出个结果来,满城乱糟糟的,人倒是抓了不少,可城门的揭帖就是没人认账。万岁爷把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骂了个狗血喷头。最后吕公公提议,说这桩案子棘手,让咱们国公爷出头去审!”

梨月听到消息时,正在厨房里头蒸月饼,不可思议的抬头。

“几家嫌犯与咱们宁家都是亲戚,国公爷不避嫌,反倒让他审案子?”

“也许是万岁爷特别宠信咱们国公爷呢?”

这烫手的山芋握在手里,只怕未必是万岁爷的信任吧?

梨月心底暗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