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往哪
第四百二十五章往哪
你怎么也不体恤体恤他?
陈侯爷往他们家珍宝阁跑?
和宫女、太监一起偷鸡摸狗?
这怎么可能!
只有一个数丈之外的陈漠北,脸色铁青。
许尽欢冲过去:“那孙子人呢?”
“走了。”
“走哪了?”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许尽欢的怒气勾上来,“他这么造谣编排你,你竟然还放他走了?”
“否则呢?”
“弄死他!”
“随他怎么说,我先回去了。”
陈漠北转身就走,被许尽欢一把揪住。
“为什么要随他怎么说?”
“事关你漠北的名声,凭什么就算了?”
“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窝囊?”
许尽欢一连三问,却觉得还不够,怒吼道:“就不能拿点老侯爷曾经的气势出来,我那幅画,白给你画了?”
陈漠北脸色阴沉得吓人,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关节发白。
“你要不方便出手,我帮你去弄死他!”
“许尽欢!”
许尽欢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陈漠北避开他的目光。
许尽欢眼神追过去。
再避。
再追。
还避!
还追!
终于,陈漠北开口:“敢不敢跟我去侯府?”
侯府?
许尽欢看了看眼前的翠春楼:“这会儿?”
“你要说不敢,那从今往后,就别再问。”
“有什么不敢的,去就去。”
什么小小,大大,比着眼前的陈漠北来说,都不是事儿。
姓陈的真要偷鸡摸狗,他许尽欢的仇也不用报得这么犹犹豫豫的,直接弄死算。
……
深夜的宣平侯府,静得跟什么似的。
许尽欢跟在陈漠北身后,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院门大开着,得了消息的刘恕己等在门口。
见两人走近,刘恕己冷冷地看了眼许尽欢,引两人进了书房。
书房,一灯如豆。
刘恕己二话没说,掏出钥匙,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本账本。
陈漠北示意许尽欢:“看看吧。”
许尽欢拿起一本,翻开来瞧了几页:“这是什么?”
陈漠北:“我在宫里偷鸡摸狗,挣的银子。o<,5o2?4~$?看@书ux @@^免?&费\阅¨@读u”
许尽欢:“……”
这时,刘恕又打开另一边的抽屉,还是拿出几本账本,往许尽欢面前一送。
许尽欢:“这又是什么?”
陈漠北:“赃款的去向。”
许尽欢:“……”
他索性把账本一扔:“不看了,说吧,你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陈漠北朝刘恕己看了一眼。
“宫里的宫女,太监得了赏,就托我家侯爷把赏赐的东西,拿出去卖,当然……”
刘恕己撇撇嘴:“这里头也有几个手脚不干净,顺手牵羊的,或者偷鸡摸狗的。”
宫里的东西都是烫手山芋,四九城里,只有武宁侯府家的珍宝阁,敢收这个玩意,出的价也最高。
他们在京城低价收,拿到江南高价卖。
东西是我送到珍宝阁的,卖了银子,我家侯爷抽成四成。
两成给手下的兄弟,两成自己拿。
这两成的银子左手进,右手出,统统给了别人,我家侯爷一分银子没落着,还常常倒贴。”
许尽欢听到这里,还是云里雾里,“给了谁?”
刘恕己面色凝重,一字一句缓慢了下来。
“凡跟着我家老侯爷出征,我家老侯爷没有带回来的人,家属个个都有份。”
什么?
许尽欢眼中都是惊诧。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漠北背着所有人,暗戳戳地在做这样一件事。
沉默良久,他问:“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刘恕己:“老侯爷活着的时候,就开始了。”
许尽欢:“银子是一次性的?还是每一年都有?”
刘恕己冷笑一声:“若是一次性的,我家老爷也用不着自降身份,跟那些宫女,太监打交道。”
年年都有?
许尽欢有些恍恍然。
陈良平三次北伐,一次东南海战,死在战场上的人不以万计,也有数千。
每个人,每年一两银子,一年也要支出个几千两。
这么些年下来,陈家砸了多少银子下去?
许尽欢入京数年,什么样的官没见过,嚣张的,狠厉的,贪腐的,假仁假义的,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的……
却从来没见过,还有在暗中默默做好事的。
见许尽欢吃惊地看着他,陈漠北解释道:“这事,是我父亲活着的时候,定下的规矩。
凡父母健在,儿女未成年的阵亡兄弟,每年给二两银子。
父母过逝,则少一两。
儿女年满十五,也少一两。
二个条件都满足,这一户便可从名单上勾除,不用再给。
他走了,这桩事情就落到我手上,我没父亲那样通天的本事,能搞来很多钱,守着一座宫门,就只有靠这座宫门挣些银子。”
听到这里,许尽欢突然想到一桩事:“所以,那天你让出那个贰贵的包房,是因为……”
“不想和郭阳起冲突。”
陈漠北走到窗前,背起手,声音比那夜色还沉。
“从前父亲在的时候,锦衣玉食,总觉得那银子是花不完的,想都没想,就一口应下,后来当了家,才知道,钱难挣,屎难吃。”
“我劝老爷停手,老爷说不能停,硬着头皮也要往前走。”
刘恕己忍不住接过话:“所以这些年,老爷对上郭家的人,能避则避,能让则让。”
许尽欢彻底僵住了,“既然要避要让,那为什么上一回,你还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我虚长你两岁。”
虚长我两岁,就要护着我吗?
你知道不知道,我其实是有意接近你的?
我接近你的目的,是为了报仇,为了让你身败名裂?
许尽欢简直落荒而逃。
这一夜,他又是睁着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是一个人站到庭院里。
罗叔还是给他披了件衣裳。
他扭过头,把所有的一切,又都说给罗叔听。
末了,他沉沉一声叹:“罗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好像我往前进一步,往后退一步,都是错。”
罗叔听完,长久地沉默。
就在许尽欢以为他又要说“你娘还在水里沉着”的时候,罗叔转过了身,自顾自地往里走。
“阿欢啊,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