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是我
第四百二十七章是我
浓雾里,许尽欢眉宇间含着一抹坦然。¤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陈漠北,我在这一刻,彻底放下了仇恨。”
陈漠北嘴角微微沉了一下。
“我没有把你是海盗之子的身份,分布于众,是因为我不想把我自己牵扯进去。”
“我知道。”
“而且那一夜,我只是恰好路过,因为吴酸,不能见死不救,你只不过是沾了吴酸的光。”
“我也知道。”
陈漠北:“你既然都知道,那么就应该明白一点,你的身世一出来,我们之间,就是仇人。”
许尽欢又笑:“这些我统统知道。”
笑,笑,笑。
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陈漠北怒道:“既然是仇人,你为什么还要冒充是倭寇的孩子?”
“他冒充倭寇的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一个声音,突兀地从身后横出来。
陈漠北猛地转身,眼神剧烈颤抖。
惊住了。
身后除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宁方生以外,竟然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卫三。
还有一个竟然是……十二。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为什么看上去,还很年轻?
陈漠北的脑子一下子乱了。
可他没有多思考,就厉声呵斥:“两个小畜生,这里岂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还不赶紧回去!”
卫东君瞄一眼边上的陈器:你爹连我都骂上了?
陈器立刻意识到什么,把到嘴的话都咽了下去。
宁方生上前一步。
“陈漠北,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许尽欢冒充倭寇的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个问题?”
怎么又是你!
陈漠北脸一沉:“这事,我和你说得着吗?”
“说得着!”
话音刚落,宁方生的背上,凭空多出一把窄背刀。
那刀铁锈斑斑,像是很久没有用过,陈漠北却一眼就能瞧出来,这绝对是一把旷世奇刀。
但刀怎么会凭空冒出来?
陈漠北惊得往后退了半步,“宁方生,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斩缘人!”
“斩缘人是干什么的?”
“自杀之人的魂魄会滞留枉死城,需找出阳间对他有执念的人,斩执念,了尘缘,才能过忘川,入轮回,这便是斩缘。”
宁方生淡淡一笑:“干这个活的人,便是斩缘人!”
陈漠北心头一悚:“那……他们两个呢?”
宁方生看了看身后的卫东君和陈器:“他们是我的帮手。”
卫三和小畜生是他的帮手?
这怎么可能?
他们俩不是已经成婚了吗?
这是梦啊?
还是现实?
他怎么有点分不清楚了?
宁方生清楚地知道,陈漠北的脸色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苍白。
好巧不巧,他做了一个有关枉死城的梦。
“记不分明疑是梦,梦里还隔一重帘,陈漠北……”
宁方生手指着浓雾里,高耸入云的城门。
“刚刚我就和你说过了,这不是你的梦,你此刻看到的,是真正的枉死城,你此刻站立的地方,是枉死城的门口。
许尽欢没有办法带你走进那扇门,是因为……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
陈漠北愣住了,目光下意识地朝许尽欢看过去。
许尽欢静静地看着他,一笑的同时,轻轻点了一下头。
陈漠北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呼吸一下子停住。
许尽欢这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屑撒谎。
那么也就是说,宁方生说的都是真的?
对了。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自杀之人的魂魄会滞留枉死城,需找出阳间对他有执念的人,斩执念,了尘缘,才能过忘川,入轮回。
“你……”
陈漠北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手指着许尽欢:“……就是那个自杀之人?”
许尽欢点点头:“没错。”
“那……”
陈漠北看了看四周:“……阳间谁是对你有执念的人?”
“你!”
“我?”
陈漠北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顿时跳起来。
“怎么可能是我,我对你没有执念,一点执念也没有,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就一句话。”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定定地看着他,眼含温柔。
尤其是
陈器。
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他看向亲爹的眼神,多了一丝伤感。
在这样的眼神中,陈漠北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脸上都是慌乱:“你们为什么会这样看着我?”
宁方生:“如果不是你,枉死城的门不会打开,许尽欢他走不出来,我背上的刀更不会显现。”
陈漠北彻底呆住了。
我、对、许、尽、欢、有、执、念?
有吗?
陈漠北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许尽欢……
他其实不知道。
他只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这人会从他心里的某个角落跑出来。
有时候是三天跑出来一下,有时候一天跑出来三下。
明明和这个人相关的事情,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半点都不愿意再想起来。
他想把他摁回去。
但越摁,那个人就跑出来得越勤快,有股不死不休的劲儿。
“陈漠北,今儿这酒怎么喝?”
“不醉不归!”
“不争一时之短,须争一世之长。”
“人生事,清风一枕,浊酒千杯,尽欢而散。”
“侯爷,后会无期!”
慢慢的,陈漠北发现,许尽欢不是自己要跑出来的,而是他把这人放出来的。
于是,陈漠北一遍一遍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把仇人放出来呢,犯贱吗?
在问了几千遍,几万遍以后,答案自己跑出来了。
他就想问这人一句话——
你到底是为了吴酸,还是为了我,为了我陈家,才承认自己是倭寇的孩子?
所以,这句话就是我对他的执念吗?
是吗?
是吗?
是吗?
陈漠北眼前一片模糊。
良久,他听见自己用微颤的声音问道:“宁方生,你真的是斩缘人?”
宁方生:“千真万确。”
陈漠北听完这一句,安静了很久,久到连宁方生都暗暗着急,他才开口。
“许尽欢死后的第八个月,我在宫里做交接班,遇上了一个人。”
宁方生心跳快了一拍:“什么人?”
陈漠北:“长公主。”
长公主?
阿满曾经的主子。
宁方生疑惑地看了眼身后的卫东君和陈器,接着问道:“然后呢?”
陈漠北眉头慢慢皱起:“她盛气凌人地问了我一句话。”
宁方生:“什么话?”
“她问:陈漠北,许尽欢自焚的那场大火,你去瞧了吗?感觉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