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铁砧穹顶与先贤之影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维修室。重锤那庞大的金属身躯几乎堵死了唯一的出口，幽蓝的电子眼死死锁定林风，抬起的撞锤手臂发出蓄力的低沉嗡鸣，液压杆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这“亵渎者”连同他手中的遗物一起砸成齑粉。
林风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残存的力量和那沉寂的锈蚀能量本能地躁动起来，却又被更深的无力感压下。面对重锤这明显战力远超清道夫杂兵的铁裔战士，他现在的状态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没有放下手中的纸张，反而握得更紧。那上面是爷爷留下的宝贵信息，是他追寻真相的唯一线索！
“我没有亵渎的意思！”林风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迎着那冰冷的杀意，急声解释道，“林正阳是我爷爷！我只是在寻找他的下落！这罗盘和笔记是他留下的，对吗？你们称他为‘先贤’？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试图用话语打动对方，同时大脑疯狂运转，思索着任何一丝破局的可能。账簿依旧悬浮在旁边，散发着微弱的幽光，与那半拆解的罗盘产生着若有若无的共鸣。
“爷爷？”重锤的电子眼剧烈闪烁了一下，扫描光束再次聚焦在林风身上，似乎在重新评估他的基因序列和能量特征。那冰冷的杀意稍微凝滞了一瞬，但并未消退。
“血缘关系无法改变‘禁忌遗物’的危险性！”重锤的合成音依旧严厉，却少了一丝即刻动手的决绝，多了一丝审视和……困惑？“先贤林正阳的探索……带来了不可预测的变数。他的造物蕴含着挑战‘门扉’规则的力量，这力量不容许被轻易唤醒，尤其是不明底细的外来者！”
它向前逼近一步，沉重的脚步让地面震颤：“最后警告：放下遗物！你的身份和目的，将由长老会裁定！”
长老会？看来铁裔内部存在着等级结构。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呜——呜——呜——！！！
一阵低沉而急促的警报声，突然从前哨站的深处响起，穿透了厚厚的金属墙壁，清晰地传入维修室内！
这警报声不同于之前门扉的嗡鸣，更加尖锐，带着明确的警示意味。
重锤的动作突然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止住了一般，原本高高扬起的巨锤也在空中凝滞了一下，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逝。它那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电子眼，原本紧紧地锁定着林风，此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以极快的速度从林风身上移开，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转向了警报传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重锤内部的传感器开始发出一阵高频的滴答声，这声音就像是它的心脏在急速跳动，又或者是它在紧张地思考着什么。这些滴答声似乎在接收和分析着来自外界的信息，而重锤则像是一个高度精密的机器，正在全神贯注地解读这些数据。
过了一会儿，重锤的合成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它的声音明显地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感，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三级警戒？”重锤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情绪，“外围传感器检测到高强度、非识别能量信号靠近！这是……清理协议的主力部队？！”
几乎是同时！
轰！！！
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头顶上方不远处响起！这声爆炸虽然沉闷，但威力却极其惊人，整个维修室都被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坍塌。顶棚上的灰尘和金属碎屑像雨点般簌簌落下，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与此同时，能量炉的光芒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而变得闪烁不定，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惊愕地喊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是清道夫！他们竟然直接发动了强攻！”重锤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恼怒。
我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清道夫是一群极其凶残的敌人，他们不择手段，毫不留情。
“难道是因为我们失去了监视信号？还是他们发现了铁裔前哨站的存在？”我焦急地问道。
“啧！这群阴魂不散的鬣狗！”重锤发出一声类似金属摩擦的咒骂，显然对清道夫的行为感到十分愤恨。
他再也顾不得我，巨大的撞锤手臂如同被激怒的猛兽一般，狠狠地砸向旁边的墙壁！
轰隆！
令人惊讶的是，那看似普通的墙壁竟然隐藏着一道暗门，而且这暗门竟然被人用暴力直接砸开！随着暗门的破裂，一股强大的力量喷涌而出，仿佛是被压抑已久的秘密终于得以释放。
暗门后的景象让人瞠目结舌——一条更加宽阔、灯火通明的金属通道展现在眼前。通道的墙壁和地面都闪耀着金属的光泽，仿佛是通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不想死就跟上！”重锤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进了通道。他的步伐急促而坚定，透露出一种无法阻挡的决心。
“前线需要支援！你的问题，等活下来再说！”他的话语在通道中回荡，带着一种紧迫感和使命感。这一瞬间，局势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原本的困境似乎在这道暗门和重锤的带领下有了一线生机。
外敌的强攻反而给了林风一丝喘息之机。他毫不犹豫，一把抓起那卷珍贵的笔记塞入怀中，收起账簿，拉起小女孩，紧跟着重锤冲入了通道。
通道内部比维修室宽敞许多，墙壁是厚重的合金，闪烁着稳定的照明光带。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重的机油和能量武器的味道。远处传来更加密集的爆炸声和能量光束呼啸的声音，间或夹杂着某种沉重的、金属碰撞的巨响和清道夫特有的能量武器嗡鸣。
显然，战斗异常激烈。
重锤在前方快速移动，它的速度对于其体型来说快得惊人，沉重的脚步在通道内回荡。林风和小女儿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铁裔战士。
这些铁裔战士造型各异，有的如同重锤一样厚重，手持巨大的实弹武器或能量盾牌；有的则更加纤细灵活，搭载着远程狙击武器或工程工具；甚至还有少数几个，躯体上镶嵌着发出柔和光芒的晶体，似乎拥有某种能量操控能力。
他们如同冰冷的战争机器，高效而沉默地奔赴各个战位，看不到丝毫慌乱，只有绝对的纪律性和一种历经无数战火洗礼的沉稳。
通道两侧不时可以看到紧急关闭的隔离闸门和激活的自动防御炮塔。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枢纽大厅。这里似乎是前哨站的一个小型交通中枢，数条通道在此交汇。大厅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正在实时显示着前哨站外围的战斗态势。
可以看到，数十名铁裔战士正依托着坚固的工事，与数量更多的清道夫部队激烈交火。清道夫的火力明显更加先进和凶猛，幽蓝的能量光束如同雨点般落下，但铁裔战士们依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顽强的防御，死死抵挡着进攻。
不时有铁裔战士被强大的火力击中，厚重的装甲被融化、击穿，冒着电火花沉重地倒下，但立刻就有后续的战士补上位置。也有清道夫被铁裔精准的火力或突然从地面弹出的陷阱撕碎。
战斗残酷而高效。
“去三号防御节点！那里的护盾发生器压力过大！”重锤对着全息图快速下达指令，然后猛地看向林风，“你！跟我去能源核心区！那里的防御相对薄弱，不能有失！”
它根本不给林风拒绝的机会，转身就冲向另一条标有危险符号的通道。
林风一咬牙，只能继续跟上。他现在和铁裔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前哨站如果被攻破，他和小女孩绝无幸理。
这条通道更加深入地下，守卫也更加森严。最终，他们来到一扇极其厚重、需要多重验证的圆形金属大门前。
重锤快速完成了身份验证，大门缓缓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林风再次震撼。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教堂穹顶般的广阔空间。空间的中心，并非什么复杂的机械，而是一根巨大无比的、直接从上方的黑暗中垂落、插入下方深不见底能源井中的……天然水晶簇？！
这水晶簇呈现出一种温暖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色泽，内部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能量，缓缓流淌、搏动着，如同大地的心脏。它散发出的光芒和热量驱散了所有的寒意，让整个空间温暖如春。
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从水晶簇的不同部位延伸出来，连接着四周墙壁上复杂的转换和分配装置，为整个前哨站提供着动力。
这就是铁裔的能源核心？如此……原始而强大！
然而，此刻，这根巨大的水晶簇似乎状态并不稳定。其内部流淌的能量光芒时而明亮，时而黯淡，甚至偶尔会闪过一丝不祥的幽蓝色干扰电弧——显然是外部激烈的战斗影响到了能量的稳定输出。
几名负责维护的铁裔工程员正紧张地操作着控制台，试图稳定能量流。
“核心受到干扰！备用能量缓冲池即将过载！”一名工程员报告道，声音带着焦急。
“清理协议的攻击带有特殊的能量干扰特性！”重锤沉声道，电子眼扫过整个核心区，“必须稳住核心输出，否则整个前哨站的防御系统都会瘫痪！”
它巨大的撞锤手臂似乎对此无能为力，机械爪上的工具接口快速切换，最终延伸出几根细长的探针，试图接入控制台辅助运算。
林风站在门口，看着那根巨大的、散发着温暖能量波动的黄金水晶簇，感受着其内部那磅礴而似乎有些“痛苦”的能量流动……
忽然，他怀中的账簿，再次微微发热。
同时，他体内那沉寂的源质锈蚀，似乎也被这温暖而强大的能量源隐隐触动，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并非痛苦而是……渴望的悸动？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
这水晶簇的能量……似乎与源质锈蚀并非完全冲突？甚至……隐隐有一丝互补的可能？就像……混沌之光能一定程度上安抚锈蚀一样？
而这核心的波动……似乎也符合某种……规律？
他想起了爷爷笔记上关于“借力打力”、“寻其规律”的记载，以及那个罗盘的导向原理！
“或许……我可以试试……”林风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你说什么？”重锤猛地回头，电子眼锐利地看向他。
“这核心的能量波动……我好像……能感觉到一点……”林风斟酌着词语，不敢透露账簿和锈蚀的秘密，“也许……我能帮上忙？尝试……安抚它？”
重锤的电子眼如同被钉住一般，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在以惊人的速度对他进行全面而细致的分析和评估。与此同时，外面的爆炸声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不断地咆哮着，越来越近，这显然意味着防线所承受的压力已经到了极其巨大的程度。
核心能量输出的不稳定状况也越发明显，原本稳定的灯光开始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降临。
“……风险极高！核心能量一旦失控，我们都将在瞬间被化为飞灰！”重锤那冰冷的合成音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警告意味，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面对如此严峻的局面，林风却显得异常镇定。他毫不退缩地迎着重锤的目光，语气平静得如同深潭之水，缓缓说道：“……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防线的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的话语虽然轻描淡写，却如同一道惊雷，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炸响。
只有核心能量不安的涌动声和远处隐约的爆炸声。
“……好。”重锤终于做出了决断，电子眼的光芒聚焦在林风身上，“但如果你有任何异动……”它没有说完，但冰冷的杀意再次浮现。
它示意工程员让开主控制台前的位置。
林风深吸一口气，走到那根巨大的黄金水晶簇前。温暖的能量波动扑面而来。
他闭上眼睛，全力催动那微弱的、新生的自身能量，努力去感知水晶簇内部那庞大能量流的“节奏”和“规律”，同时，极其小心地、尝试引导体内那一丝沉寂的锈蚀之力，不是去侵蚀，而是去……模仿、共鸣？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而危险的操作，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他的意识缓缓沉入一种玄妙的状态，仿佛能“听”到那能量流淌的“声音”，感受到其因为外部干扰而产生的“烦躁”和“痛苦”。
他尝试着，用自己的那丝微弱能量，如同哼唱安抚的曲调，去贴合那庞大的能量流，去引导它恢复平稳……
起初毫无反应，甚至引来了能量流一丝警惕排斥的波动，吓得旁边的工程员差点启动应急隔离。
但林风没有放弃，他回想着爷爷笔记中对能量规律的理解，回想着账簿那调和万物的契约之力（尽管现在无法主动调用），耐心地、持续地尝试着。
渐渐地，或许是感受到了他那丝能量中并无恶意，又或许是那丝极其微弱的、经过方舟核心契约“认证”的锈蚀之力起到了某种意想不到的调和作用，那磅礴的能量流，竟然真的开始慢慢平息下来！
内部那不祥的幽蓝色干扰电弧逐渐消失，能量的流淌恢复了稳定和顺畅，温暖的金色光芒重新变得稳定而明亮！
“核心输出稳定！干扰排除！”工程员难以置信地报告道，看向林风的目光充满了惊异。
重锤的电子眼也剧烈闪烁了几下，杀意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难以解读的审视。
就在这时，核心区一侧的墙壁上，一块原本只是显示能量数据的屏幕，突然画面一闪！
似乎是核心能量的稳定，意外激活了某个深层的、隐藏的备用监控线路。
屏幕上显示出的，不再是数据流，而是一段极其模糊、布满雪花、似乎年代久远的监控录像！
录像的背景，似乎就是这个能源核心区！只是看起来更新一些。
画面中，一个穿着破损勘探服、头发灰白、侧脸线条坚毅却带着疲惫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黄金水晶簇前——正是年轻许多的林正阳！
他似乎在和旁边的几个造型更加古老、带着更多宗教装饰风格铁裔**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由于录像没有声音，只能看到林正阳情绪激动地指着水晶簇，又指着上方（门扉的方向），最后拿出了一样东西——正是那个如今被拆解了一半的导向罗盘！
为首的那个古老铁裔（或许是当时的长老）剧烈地摇着头，似乎在坚决反对。
林正阳脸上露出极度失望和frtration的表情，他猛地收起罗盘，最后看了一眼黄金水晶簇，眼神复杂难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毅然转身离开了核心区……
录像到这里戛然而止，屏幕重新恢复能量数据。
整个核心区一片死寂。
所有铁裔，包括重锤，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电子眼死死盯着那已经恢复正常的屏幕。
林风也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
这段意外的录像，印证了爷爷笔记的内容！他当年确实来过这里，试图寻求合作，但被拒绝了！而他最后那个眼神……
重锤缓缓地转过身，巨大的金属头颅转向林风，电子眼的光芒明灭不定。
沉默了许久之后，它的合成音才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动着一般，再次响起。那原本冰冷得如同机械般的语调，此刻却仿佛在那表面的冰冷之下，隐藏着某种微妙的变化。
这一丝变化是如此的细微，以至于让人几乎难以察觉。然而，当你仔细聆听时，却能够发现那语调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就好像它在思考着某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会对它自身产生深远的影响。
不仅如此，在那沉重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反思？仿佛它正在对自己过去的行为或者认知进行着深刻的审视和反省。
“……原来……先贤当年……是想……”它的话语断断续续，似乎在进行着复杂的内部运算和逻辑重构。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被说出口，而在这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一种对未知的探索和对真理的追求。
终于，经过漫长的思考和运算，它似乎得出了某个结论。这个结论对它来说显然意义非凡，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它电子眼的光芒突然聚焦在林风身上，仿佛在这一刻，林风成为了它关注的焦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外来者林风，”它的声音依旧合成，却不再充满敌意和戒备，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你的‘帮助’，证明了你的……特殊性。关于先贤林正阳的过往，以及‘沉寂尖塔’的信息……或许，是时候让你知晓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