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就此离开
时间在无声的依偎中流逝。.暁!税!宅+ ¨首?发′
许舟定了定神,对甘棠低语一句,便敏捷地翻上三楼,取回了他们的行李。
他从中抽出一件干净外衫,走到后院。脱掉身上那件沾满血污泥泞、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烂衣服,他赤膊站在水缸前,舀起冰冷的井水,一瓢接一瓢从头顶狠狠浇下。
刺骨的寒意激得他皮肤紧绷,却也冲刷掉满身的污秽与血腥。冷水淌过,他长长吁了口气,仿佛被这寒意重新浇灌回了生气。
“咔哒。”
就在这时,远处屋瓦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松动声响。
许舟眼神一凛,抓起干净衣服,闪电般缩身躲进旁边的马厩阴影里,迅速将衣物套上。
待他重新走出马厩,只见两道身影已立在那间客栈二楼的飞檐之上。
焦胜一身黑衣,姿态懒散地斜倚着檐角,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严讷双手拢在袖中,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侧,眼神冷漠如冰。
两人目光同时锁住许舟。
焦胜嗤笑一声,坐直了身子:“好小子!许舟?周序?身份倒是不少,把咱们密谍司耍得团团转,老子差点因为你滚去岭南啃土!”
严讷声音冰冷,带着一丝被愚弄的愠怒:“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竟有这般精妙的易容手段。.6~妖.看`书~枉` /醉/欣,蟑_劫~埂¢芯¢哙^”
一道红影如鬼魅般闪入院中,甘棠的长剑已无声出鞘三寸,寒光凛冽。她声音清冷:“就此离开,没人会受伤。”
焦胜与严讷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掠过一丝凝重和忌惮。
许舟惊喜道:“小棠棠,这谁教你的?太帅了!”
甘棠俏脸微红,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司琴教的。她说这样,比较帅。”
许舟笑了笑,一边慢条斯理地系着腰带,一边若无其事地抬头望向檐上二人:“两位大人,有何贵干?”
焦胜盯着他,意味深长地开口:“自然是来问问咱们的右司卫大人。先前在景城戏耍我等,如今又在高平,生生抢了我们的功劳。这笔账,该怎么算?”
许舟系好腰带,身体看似放松地靠在马厩柱子上,实则全身肌肉绷紧。他嘴上却轻松道:“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什么叫戏耍?我许舟一向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焦胜不耐烦地皱眉:“少废话!既然景城放火药的是你,那配方必然在你手上!交出来,之前的过节,一笔勾销!”
许舟心头微动:焦胜和严讷……竟还不知道那火药配方,早已落入戴先生之手?
许舟不动声色:“可以啊。~萝+拉?晓~说¨ !庚·芯\醉¨快′不过配方都在甘棠身上了。两位跟甘棠过上两招,赢了我就给。如何?”
焦胜笑眯眯地摇头:“许大人,你这可没安好心呐,想诓我们去送死?你这位侍女深不可测,我们可不傻。”
他目光始终不离甘棠身侧,那份忌惮毫不掩饰。
许舟心中微动,甘棠的实力竟让这两人如此戒备?
他摊手笑道:“开个玩笑罢了。配方真在我手里,戴先生能放过我?”
焦胜一怔:“你的意思是?”
许舟随口道:“当时只是在景城黑市随手买下的几颗火药,谁知道威力这么大?两位大人真想查火药,不如去景城黑市下点功夫。”
焦胜与严讷下意识对视一眼,都觉得这说法更合情理。
“至于抢功劳?”许舟挑眉,“从何说起?”
焦胜皱眉:“你这位侍女从天而降,阻杀众多北狄兵,显得我俩……有些多余。戴先生来历不明,又得张相器重,若他以此为由在张相面前说道,我们如何交代?”
“二位,纠正一下,”许舟摇头,“这是我家娘子,甘棠。另外,你们该谢我才对。当时战局凶险,两位大人稳坐钓鱼台,若非甘棠出手,杀纥石烈志宁的大好机会可就溜了。那时张相怕就不是‘不悦’那么简单了。”
严讷低声催促:“莫跟他扯皮,这小子滑头得很。说正事。”
焦胜正色道:“许大人,我二人此来,只为消除误会。先前若有得罪,还望海涵。”
他站起身,在檐角上郑重作了一揖,同时扯了扯严讷的袖子。
严讷面色冷硬,极不情愿地跟着拱了拱手。
许舟没接话,静待下文。
焦胜继续道:“说起来,我们倒有一桩前程,不知许大人可愿听听?”
许舟随口道:“前程?说来听听。”
焦胜笑道:“你有易容奇术,临危不乱,机变过人,身手亦是不俗。不如加入密谍司,保你前程似锦,青云直上。”
许舟沉默。
这两人是戴先生授意,还是自作主张?
片刻,他笑道:“还是免了。我这人懒散惯了,受不得拘束。况且看两位大人的处境,这‘青云直上’,似乎也……嗯,不太稳当?”
“
你!”
严讷眼神一厉,眉峰陡挑。
寒光一闪即逝!
几根断眉悠悠飘落。甘棠的剑不知何时已完全归鞘,仿佛从未动过。
焦胜和严讷脸色骤变,气氛瞬间凝滞如冰。
沉默笼罩。
许舟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焦胜干笑两声,打破了僵局:“既然许大人无意,那我等便不打扰了。同在官场,总有相见之日。无论如何,许大人此次高平力挽狂澜,于密谍司亦是大功一件!我等定当在张相面前,力陈大人功绩,这份人情……”
就在这时,马厩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碎响。
许舟转身,赫然看见水润灰头土脸地从密道口探出个脑袋,头顶滑稽地夹着几根稻草。
水润乍见院中的许舟和甘棠,明显一愣,随即好奇问道:“客官?你……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他一边问,一边手脚并用地从密道里爬出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和草屑。
许舟没立刻回答,目光扫向客栈二楼的飞檐——那里早已空空如也,焦胜与严讷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甘棠在他身侧,手已从剑柄上移开,但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客官,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水润拍着身上的灰,目光在许舟和甘棠之间逡巡,似乎觉得这组合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