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春雨

第739章 春雨

许舟叹了口气,笑容有些苦涩:“月姐姐还是叫我许舟吧,听着习惯些。x小,;说§C??m±s- (#免¤?u费|阅?读¥至于帝屋果……唉,计划赶不上变化。太子如今圣宠已失,被陛下严加看管,我根本无法近身,更别提求取帝屋果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关切地问道:“对了月姐姐,这一段时间我用尽办法都联系不上你,是出了什么事吗?”

“无甚大事,偶有所得,闭关静悟了一段时日。”月姐姐的回答轻描淡写,直接将此事略过。她话锋一转,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既然帝屋果暂不可得,也不必过于执着。道庭有一奇物,名为‘沙棠玉实’,生于昆仑西极沙棠木之心,三百年方得一枚,蕴含生生不息之木灵精气,于疗愈沉疴旧伤、稳固道基有奇效,或可替代帝屋果。”

许舟闻言,眼中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迅速黯淡下去:“道庭的至宝……我与他们素无往来,人微言轻,如何能求得?此等奇物,价值定然无法估量。”

月姐姐微微摇头,轻纱随之拂动:“此物于常人而言,不过是件蕴含灵气的珍玩,滋养有限,更多是象征意义,收藏价值远大于实用。?2:?@8]/.看¨a\书x网?` ?免?费*?阅%?读?{′?道庭近年来珍藏颇丰,未必不肯割爱。只是……”她略一停顿,继续道:“如今道庭与城西大慈恩寺的佛道之争愈演愈烈,尤其是在京畿一带争夺信众香火。近些年,在大慈恩寺几位高僧的经营下,道庭声势已渐被压制。你若能在此事上,助道庭挽回些许颓势……”

她的话语未尽,但意思已然明了。

“半月之后,京郊翠微山有一场由几家勋贵举办的‘春分法会’,大慈恩寺已应允主持。道庭亦想借此契机宣扬道法,与之分庭抗礼。这或是一个契机。”

……

卯时,天际仅泛起一层鱼肚白,熹微的晨光勉强驱散着深巷里的浓稠黑暗。

双马桩胡同深处,两人默然对立,空气仿佛凝滞。许舟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将盘旋在心底的疑问抛了出来,声音在寂静的胡同里显得格外清晰:

“月姐姐,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大胆猜测:“你如此关心我那位……朋友,屡次指点迷津,可是与她,或是与她家中长辈有旧?”

从最初告知他太子手中可能有帝屋果,到如今点明道庭藏有沙棠玉实。¤3?8#看_~书@网@ ?.更<新t/?最?o快)每一次都在他山穷水尽、彷徨无措之时,她总会如同迷雾中的灯塔般悄然出现,给出指向下一处的微光。

月姐姐沉默伫立,垂落的轻纱将她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窥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许舟也不再说话,只是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等待着答案。

胡同里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更衬得此间寂静无声。良久,那清冷空灵的声音才再次透过面纱传来,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我与你那红颜,并无旧谊,素不相识。至于为何助你……概因我命犯孤辰,天缘淡薄,而你与我,恰有一段因果纠缠。助你,亦是了却尘缘,积修外功。”

这理由听起来玄之又玄,却透着一股子敷衍。

假,假得很。

许舟心里立刻冒出这三个字。

而有话直说,向来是许舟最朴素的处事之道。他毫不犹豫地开口,两个字干脆利落:

“不信。”

“……”

月姐姐似乎被他这直白至极的反应噎了一下,面纱后的沉默更显凝重。又过了片刻,她才再次开口,语气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罢了。另一方面,亦是答谢你。你那部《西游记》,光怪陆离,意蕴奇诡,于我修行偶有所悟,侥幸精进些许。我不喜欠人因果,既受你恩惠,便助你救治红颜,了此缘法。若你能取得沙棠玉实,我自会出手,助你化开药力,续接生机。”

这个解释,倒是让许舟信了几分。

虽然对此方光怪陆离的世界了解尚浅,但他依稀记得,在那些玄奇传说里,越是神通广大之辈,似乎越发注重因果缘法,不愿轻易沾染欠负。《西游记》的故事能对她有所帮助,虽出乎意料,却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见许舟似乎不再纠结于此,月姐姐淡淡道:“我此番会在京城盘桓一段时日。你若有事,依旧通过那阴阳鱼呼唤即可。”

许舟点了点头,还欲再问些关于沙棠玉实或翠微山法会的细节,却见眼前白衣微动,月姐姐的身影竟如水中倒影般迅速变淡、模糊,下一刻已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渐亮的晨光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站在原地怔忡片刻,收敛心神,转身快步走出胡同。

……

……

重新汇入川流不息的长安大街,许舟面色凝重,小心避让着来往的马车与轿子,心中思绪翻腾。

月姐姐……究竟能否相信?

思绪电转间,他最终哂然一笑。

以对方那神鬼莫测的手段,若真对自己抱有恶意,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编织这些看似合理的借口。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算计都显得苍白可笑。她既然需要维持这份“因果”的说辞,那自己便暂且听着。

至少目前来看,她的目的与自己的诉求,并无冲突,反而是一条值得抓住的救命稻草。

来到羽林军卫署那朱漆铜钉的辕门前,许舟驻足,长长地吐出一口胸中浊气,待脸上所有情绪收敛,只余下平日里那般略带散漫的笑容,这才整了整衣袍,迈步跨入辕门。

刚踏入门内,头顶苍穹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滚雷之声。

许舟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京城上空不知何时已聚起层层叠叠的铅灰色乌云,压得极低,空气中弥漫着土腥气和水汽,眼看一场春雨将至。

这是武纪十年,京城的第一场春雨。

与此同时,远处钟鼓楼高耸的三重飞檐下,身着青色公服的钟鼓吏屏息凝神,目光死死盯着身旁那座巨大的铜刻更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