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操训

陈尧戈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嘲讽道:“连最基本的令行禁止都做不到?看来尔等往日里确是疏于管教,散漫成性,半分精锐之气也无!旁人或许纵容尔等,在我陈尧戈麾下,休想!”

他目光如电,再次厉声喝道:“我再喊一次!若仍不出列,便视同抗命,即刻除名,回家寻你娘亲哭诉去吧!林友定!”

一名被点到名字的军士犹豫着走出队列。~比?奇*中′蚊·徃` ¢最_薪`璋¨节-耕,欣\哙¨陈尧戈大步上前,二话不说,左右开弓,“啪啪”各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音冷硬:“可长记性了?”

那名叫林友定的军士脸颊瞬间红肿,却不敢有丝毫怨怼,低头应道:“卑职知错,长记性了。”

陈尧戈怒喝道:“抬起头来回话!我大玄朝的军人,可以战死,可以受罚,但没有卑躬屈膝的孬种!”

林友定猛地抬起头,挺直胸膛,大声道:“回大人!长记性了!”

陈尧戈这才不再看他,拿起文书继续点名:“王悍!”

被点到的王悍一个激灵,立刻跨步出列,声音洪亮:“喏!”

在一片压抑的点名声中,任敖面沉似水,默然不语。!咸?鱼/墈\书? ¢首·发+

许舟微微侧头,低声问身旁的江听潮:“此人是何来历?如此霸道。”

江听潮小声快速解释道:“师父,此人原是五军营的千户。永熙四年,朝廷发兵征讨滇南麓川叛乱的思氏土司,他在潞江坝一战中,亲率死士攀越悬崖,夜袭叛军粮草大营,一举焚尽其半数囤粮,导致思氏前线军心溃散,立下大功。?因此受陛下嘉奖,赐下了这条狮蛮鎏金革带。关键的是,此人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陈矩的堂弟。陈矩公公最初便是在宫中默默无闻,恰是因他这位堂弟立下这场军功,才被陛下注意到其家族尚有可用之人,逐渐得以提拔,先掌管内廷某监,后又升任司礼监秉笔,成为内相之一。”

一旁的陈石头低声补充道:“陈公公能坐上秉笔之位,倒也不全赖他堂弟的军功,他自个儿心思缜密、办事得力也是关键。另外,陈家还有一位叫陈尧亮的,如今官居浙江市舶司提举,正五品。这陈尧亮到任三年,严查海贸,打击走私,使市舶司税收激增近三成,很得陛下赏识。

许舟疑惑道:“既然陈家颇有能人,陈矩公公为何还会进宫当差?”

江听潮声音压得更低:“陈家早年是被一桩旧案牵连,这才家道中落。\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

“什么案子?”

“那是先帝在时候的事了。当时有沿海豪商勾结倭寇、走私禁物的案子发了,牵扯甚广。陈家当时经营的船行也被卷入其中,虽查无实据,但终究受了池鱼之殃。?后来有御史弹劾陈家父辈‘结交匪类、稽查不力’,先帝震怒之下,陈家被抄没部分家产,男丁中,陈矩公公的父亲被流放荆州,病逝于途中。陈矩公公当时年幼,也被判没入宫中为役。”

许舟听完,不再多言,低头继续思索着如何参与到那春分法会中。

至于这陈尧戈是来分权还是来整军,都是左骁卫的事情,与他所在的右骁卫并无太大干系。

一炷香后,陈尧戈终于点齐了他所要的人马。

他转身对任敖抱拳,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任都督,羽林军军纪涣散,卑职既已到任,不敢有片刻懈怠,这就带左骁卫的儿郎们去校场操训立规矩了。其他事务,容后再向都督禀报。”

任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可。”

陈尧戈立刻转身,面向左骁卫的将士,声音森寒,下达了到任后的第一道命令:“自明日起,所有左骁卫将士,一概搬入都督府军舍居住,无令不得外出!每月仅有三日休沐可归家!既穿了这身军皮,还想日日守着婆娘热炕头?军心士气就是这般散尽的!此外,若让本官发现营中有聚赌、狎妓者,一经查出,立斩不饶!现在,立刻去将你们身上这些擦得锃亮、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换了!在本官麾下,只讲实效,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面子功夫!”

说完,陈尧戈不再多看众人一眼,领着那两百余名左骁卫的羽林军,径直往校场另一头去了,很快那边就传来了严厉的呼喝声和整齐的跑动声。

江听潮盯着陈尧戈的背影,气得牙痒痒,对任敖抱怨道:“都督!您听听他刚才那话,句句带刺,分明是在打您的脸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羽林军都督是他陈尧戈呢!”

任敖面色沉静,目光依旧追随着陈尧戈那边的动静,沉声道:“他是五军营出来的精锐,带的是边军厮杀的作风,霸道些是常态。况且……他所说的,所做的,并无错处。羽林军承平日久,确是过于懈怠了。从今日起,我右骁卫一应操训,也需从严要求,不得有误。”

江听潮小声嘀咕,满脸不情愿:“这可好……本以为姐夫您当上了都督,咱们往后在羽林军就能挺直腰板了。结果折腾半天,我还是只能管着我手下那三十来号人?这都督当得也忒憋屈了些!”

许舟忽然开口,点破了关键:“正因不能让江家在羽林军一家独大,陛下才会紧急将陈尧戈这等与内廷、勋贵皆无瓜葛的悍将调来分权制衡。”

江听潮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压低声音道:“原来如此!是陛下的意思……”

任敖一直凝视着陈尧戈那边已然开始的激烈操练,见对方军士呼喝声震天,动作迅猛,他眼中闪过一丝锐色,深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全体都有!卸去多余负重,原地活动筋骨!右骁卫的操训,现在开始!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

……

午时,骤雨初歇,阳光刺破云层。持续了整整一上午的高强度操训终于结束。

右骁卫的将士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尚存积水的校场上,胸膛剧烈起伏,喘了足足两炷香的时间,才勉强挣扎着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