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狼崽子
第669章 狼崽子
光裕堂内,许天赐没急着走,反倒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手指一下下敲着扶手,低头沉思,眼底情绪晦暗不明。!6}1?u看]$书?网ˉ( £3~最e?新u3?章÷÷?节\%?更!(新x快~/?
许天正走到许舟身边,缓声道:“你且放心,我许家是个讲道理的地方,不会叫你平白遭了委屈。往后若再有此事,你便第一时间去经纬园寻我,不必怕他们拿捏。”
许舟拱手道:“多谢大老爷。”
许天正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家主都说了你列入族谱是早晚的事,自家人不必见外,别再像下人似的喊‘大老爷’,唤我大伯即可。”
许舟略一思忖,再次拱手,语气添了几分亲近:“多谢大伯。”
许天正摩挲着下巴思忖片刻,又道:“经纬园那边有空着的跨院,要不然你还是搬过来住?由我去苏家和他们说,保准没问题……”
“兄长!”许天相骤然上前一步,皱着眉道,“许舟是我三房的人,哪有搬去经纬园的道理?就算他要从苏家搬回来,也该去我广衢园住。我们还有事,先行告退了。′?*小&%说¢÷£C>|mˉ#s?? ¤已x发u=布o最~>?新?′章′??节)??”
说罢不等许天正接话,拉着许舟的手腕便往外走,脚步快得像是怕被人拦下。
一场剑拔弩张的许家堂议,终是随着众人散去落幕。
此时,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许天赐忽然抬头,目光落在许天正背影上,故作好奇地扬声问道:“兄长,你不是早该到通州了吗?是谁把你给唤回来的?”
许天正慢条斯理地抚了抚官袍前襟,气定神闲地回头:“自是家中下人见有不平事,连夜快马去通州报信。怎么,二弟是觉得这消息传得太快,想要查一查是谁多事?”
许天赐脸上堆起笑意,摆了摆手:“不敢不敢。兄长还是赶紧动身吧,再耽搁下去,今晚怕是到不了通州了。”
许天正没再接话,转身大步离去。
待光裕堂里彻底走空,许天赐忽然拍着扶手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他奶奶的,姜还是老的辣,老子竟被老头子狠狠算计了一把!”
许修仁皱眉上前:“父亲这是何意?方才不是按族规处置的吗?”
许天赐脸上的笑意骤然一收,目光投向光裕堂外沉沉的天色,语气冷了几分:“府里的下人谁敢轻易靠近光裕堂半步?真当我不知道?这明摆着是老爷子跟许天正那草包串通好了演的戏!先是让许舟跟三房生了嫌隙,再让老大出来做这个好人笼络人心,顺带还压了压我二房和三房的气焰……这么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把许舟过继给大房,为了这事,可真是费尽心机。£?微2趣:小[?说#_? $免.费(\{阅±[读′°”
许修义这时也溜进光裕堂,挠了挠头问道:“父亲,他们到底图什么?真想过继,直接办了便是,何苦绕这么大圈子?”
许天赐斜睨他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耐:“蠢货!他们要的不是随便一个填房的子嗣,是个能跟大房一条心、跟本家彻底撇清的人!若只图个名分,旁支里挑十个八个过继过来不难,但那样的人,能忘了亲爹娘?能真正替大房撑门户?”
他沉声道:“血缘这东西,最是难缠。得用钝刀子慢慢割——让他疼,让他怕,让他想起三房、二房就觉得剜心,才能彻底断干净。”
许修义还是不解:“那找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岂不是更省事?”
“啪”的一声,许天赐拿起手边茶盏,将盏中冷茶劈头盖脸泼在他脸上,茶叶沾了满脸:“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许家这份家业,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能接的?得有能耐,有胆识,还得有几分心智!你当老爷子是瞎的?高平的奏折他一本本翻过去,偏就看中了许舟这小子。换作三年前,他连景城的门槛都别想踏出去!”
许修义不敢吭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茶水和茶叶,乖乖低下头。
许修仁上前一步,拱手问道:“父亲,既然打定主意要过继许舟,为何不让梁氏直接把产业还给他?正好带着去大房,不是更顺理成章?”
许天赐看着面前两个儿子,长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那点产业在许家眼里算什么?几间铺子、几百亩地而已,我二房每年漏出来的都比这多,老爷子岂会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这些东西若由梁氏给了许舟,那小子就有了自己的底气,不好拿捏了……许舟可以有钱、有产业、有权势,但必须是大房给的,这才能让他记着谁是真正的靠山,懂了吗?”
许修仁连忙躬身:“儿子懂了。”
许天赐瞥向还在揉脸的许修义,抬脚踹在他小腿上:“老子问你懂了没有?”
许修义疼得一哆嗦,赶紧弯腰应道:“懂了懂了!儿子这就去抄书,保证抄得工工整整!”
许天赐看着这小儿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鼻子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再让我听见你往八大胡同钻,腿给你打断!还有那个不干不净的女人,老子今日就派人把她买下来送进
秦王府当粗使丫头,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许修义张了张嘴想辩解,终究没敢出声,只耷拉着脑袋。
许天赐不耐烦地挥挥手:“滚!”
许修义如蒙大赦,赶忙退出光裕堂,脚步都带着慌乱。
许天赐独自坐在原处,手指捻着胡须,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奇怪,我当初费那么大劲把许天相调去景城,远离上京这滩浑水,到底是谁给他调回来的?”
许修仁在旁低声问道:“父亲,那个许舟……留着终究是隐患,要不要……”
许天赐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留不得。老子今日才瞧出来,三房那羊圈里,竟然养出了一条狼崽子。”
另一边,许天相穿着一身青衣官袍,拉着许舟匆匆穿过小蓬丘,又接连走过碎玉滩、风篁径、晚翠坡、藕香沚、云栖坳,一路疾行,一刻不停,像是身后真有狼在追似的。他全然不顾沿途小厮、丫鬟投来的诧异目光,直到从经纬园绕回广衢园,这才扶着廊柱长长松了口气,额角已沁出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