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253.深山遇熊,急召晓峰
刚过清明,山里的雾气还没散透,像一层薄纱裹着整片林子。
晨露凝在草叶尖、灌木枝上,沾到裤脚就顺着布料往下渗,走没几步,裤管便沉甸甸地贴在腿上,凉丝丝的潮气直往骨子里钻。
林德生扛着杆磨得锃亮的猎枪走在最前头,枪托上缠着三圈暗红布条——那是他媳妇去年去后山娘娘庙求来的平安符,逢人就念叨“山里邪性,有这布条镇着,能少遇着些凶险”。
“都把家伙攥紧点!昨儿后半夜我听着北山有熊叫,粗声粗气的,别大意!”
林德生回头喊了一嗓子,声音撞在晨雾里,多了几分嗡嗡的回响。
跟在后面的二柱子立马把背上的弓箭往上提了提,箭囊里的竹箭“哗啦”响了声,他粗着嗓门应:
“德生叔您放心!俺这箭法,就算真遇着熊,也能给它放两箭透心凉!”
旁边的狗蛋忍不住嗤笑:
“柱子哥,你上回打只兔子都能射歪到草窠里,还熊呢?真遇着了,指不定你先抱着树爬上去,比猴子还快!”
二柱子脸一红,伸手就往狗蛋耳朵上拧:
“你这小兔崽子,找揍是不是?看俺不把你耳朵拧成麻花!”
“行了行了,别闹!”
刘麻子赶紧伸手拦着,他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吹箭筒,筒里插着三两支浸了麻药的竹箭,箭尖泛着淡淡的棕黄色,“这山里可不比村里的打谷场,真遇着大家伙,咱们得靠抱团,耍嘴皮子顶不了用。”
刘猛扛着把磨得锋利的开山斧走在最后,斧刃上还沾着点去年的干泥,他瓮声瓮气地接话:
“猛子听德生叔的!谁敢往前冲,俺一斧子劈它脑门子!”
陶刚则默默摩挲着腰间的柴刀,刀刃在晨光里闪着冷幽幽的光,他抬头扫了眼树梢,轻声道:
“今早鸟叫得怪,没往常热闹,大家多盯着点四周的草窠和树后。”
几人说着话,脚底下的路渐渐陡了些,不知不觉就到了往年常打猎的野猪坡。
林德生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扒开脚边的草丛,指尖在湿润的泥土里摸了摸,又捻起些泥屑凑到眼前看,眉头慢慢皱成了疙瘩:
“不对劲,这地上有新鲜的熊脚印,比洗脸盆还大一圈!看这泥印的深浅,这熊少说也有三百斤,说不定更沉!”
狗蛋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没了踪影,往刘猛身后缩了缩,声音都有些发颤:
“德生叔,那、那咱们要不先回村?等晓峰来了再一起过来?晓峰哥打猎的本事,咱们都知道……”
二柱子也有些发怵,可嘴上还硬撑着:
“怕啥?咱们这么多人,有猎枪有弓箭,真遇着了,未必打不过一头熊!”
林德生没接话,站起身往林子深处望了望,雾气里隐约能看见粗壮的树干在风里轻轻晃动。
他刚想让大家先退到旁边的开阔地,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那是粗树枝被重物压断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咚咚”地砸在地上,连脚下的泥土都跟着轻轻震动。
“不好!熊来了!”
林德生猛地端起猎枪,手指扣在扳机旁,声音都变了调:
“都往我这儿靠!二柱子,弓箭拉满!刘麻子,麻药箭对准了熊眼!”
几人刚慌慌张张凑到一起,就见一头棕熊从雾气里钻了出来。
那熊足有一人多高,浑身的棕毛乱蓬蓬的,沾着草屑和湿泥,像是刚从泥坑里滚过,一双小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眼白里泛着红,嘴角挂着亮晶晶的涎水,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像是闷雷在滚。
“我的娘啊!这么大一头!”
狗蛋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刘猛赶紧伸手扶住他,把开山斧横在身前,可他自己的声音也在发颤,手心全是冷汗:
“别怕,有俺在,俺护着你!”
棕熊显然被这几个闯入领地的人惹恼了,猛地往前扑了两步,扬起蒲扇大的爪子就往离它最近的陶刚拍去。
陶刚反应快,赶紧往旁边一滚,躲开了这一击,可他身后的小树却被熊爪拍得“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断口处还沾着熊爪上的泥和碎毛。
“开枪!德生叔快开枪!”
刘麻子急得大喊,手里的吹箭筒已经对准了熊眼,指尖都在抖。
林德生咬着牙,手指都按在了扳机上,可熊离陶刚太近,他怕子弹误伤,只能嘶吼着喊:
“陶刚快躲开!往旁边滚!”
陶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熊又张着嘴扑了过来,他只能攥紧柴刀往熊爪上挡。
“铛”的一声脆响,柴刀砍在熊爪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子,反而把熊惹得更凶了。
熊张开大嘴,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朝着陶刚的胳膊就咬了过去。
“小心!”
二柱子的箭终于射了出去,可慌乱中手一抖,只射中了熊的肩膀。
棕熊吃痛,发出一声震得人耳朵疼的怒吼,放弃陶刚,转身就往二柱子冲去。
二柱子吓得魂都飞了,转身就跑,可没跑两步就被树根绊倒,箭囊里的竹箭撒了一地,他趴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熊,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俺的娘!救命啊!谁来救救俺!”
林德生再也顾不上别的,对准熊的胸口就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林子里炸开,惊得树上的鸟扑棱棱飞起来,子弹打在熊的胸口,溅起一片血花。
棕熊惨叫一声,停下了脚步,可没等众人松口气,它又猛地抬起头,眼里的凶光更盛——这一枪根本没伤到要害,只是擦破了皮!
“完了完了,这熊怕是成精了!”
刘麻子腿肚子直打颤,他看着陶刚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渗出血来,染红了半截袖子,二柱子还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得赶紧回村找林晓峰!
“德生叔!俺回村叫晓峰!再晚就来不及了!”
刘麻子大喊一声,没等林德生回应,转身就往山下跑。
他跑得太急,好几次被树根绊倒,膝盖磕在石头上也顾不上揉,吹箭筒掉了都没回头捡,满脑子都是“快点,再快点,晚了兄弟们就没命了”。
林德生看着刘麻子跑远的背影,心里又急又怕。
他知道,就凭他们几个,根本挡不住这头发了疯的熊。
他一把拉起瘫在地上的二柱子,嘶吼着喊:
“都往树上爬!快!爬高点!”
刘猛赶紧扶着受伤的陶刚往旁边的大树挪,狗蛋已经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了,可他爬得太慢,熊已经缓过劲来,朝着他就扑了过去。
“狗蛋快爬!使劲爬!”
林德生举起猎枪,又开了一枪,这次射中了熊的后腿。
棕熊又是一声怒吼,速度慢了些,狗蛋趁机往上爬了一截,可熊已经追到树下,用爪子不停地拍打着树干,“咚咚”的声音震得树枝乱晃,眼看就要把狗蛋晃下来。
陶刚靠在树干上,用布条死死按住流血的胳膊,脸色苍白得像纸:
“德生叔,俺们、俺们能撑到晓峰来吗?这熊太凶了……”
林德生咬着牙,手里的猎枪已经没了子弹,他捡起地上的柴刀攥在手里,声音沙哑:
“撑!必须撑!晓峰肯定会来的!他知道咱们在这儿打猎,不会不管的!”
二柱子也缓过劲来,捡起地上的弓箭,虽然手还在抖,但还是把箭搭在弦上对准了熊:
“对!晓峰哥本事大,上回那么大的野猪都能收拾,肯定能收拾这头熊!”
刘猛握紧开山斧,守在树底下,瓮声瓮气地说:
“俺来挡着,你们再往上爬点,别掉下来!”
棕熊见拍不到树上的人,又把目标对准了树底下的刘猛,它猛地往前一扑,刘猛赶紧用开山斧往熊头上砍,可熊的力气太大,一爪子就把开山斧拍飞了,还顺带在刘猛的背上抓了一道血痕,深可见骨。
刘猛疼得闷哼一声,差点栽倒在地上。
“猛子!”
林德生赶紧冲过去,用猎枪的枪托往熊头上砸。
棕熊被砸得晃了晃,转身就朝林德生扑来。
林德生毕竟年纪大了,反应慢了些,肩膀被熊爪划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染红了半边衣服。
“德生叔!”
树上的几人都急得大喊,想下来帮忙又不敢。
林德生忍着疼,往树后躲了躲,喘着粗气喊:
“别管俺!都抓紧了!晓峰快到了!再撑一会儿!”
他心里其实也没底,刘麻子才刚跑,能不能顺利回村,林晓峰能不能及时赶来,这些都是未知数。
可他是队长,要是他慌了,大家就真的完了。
山里的雾气渐渐散了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地上的血迹上,红得刺眼。
棕熊还在不停地攻击着,树干被拍得“咚咚”响,像是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
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额头上的冷汗混着泥土往下流,他们等着刘麻子带回救兵,等着林晓峰来解围,等着能活着走出这片林子。
刘麻子一路狂奔,裤脚被树枝刮破了好几处,露出里面的补丁,鞋子也跑丢了一只,光着的脚底被石子硌得生疼,还扎进了几根草刺,可他丝毫不敢停下。
他知道,每多耽误一秒,山里的兄弟们就多一分危险。
他跑过村外的田埂时,正好遇见在田里查看麦苗的赵青江,赵青江见他跑得满头大汗,头发都贴在脸上,还少了一只鞋,赶紧放下手里的锄头喊:
“麻子,咋了?跑这么急?出啥事儿了?”
“青江叔!别问了!快去晓峰家叫人!山里的狩猎队遇着熊了!德生叔他们快撑不住了!”
刘麻子喊完,又接着往前跑,声音都劈了。
赵青江一听,也急了,扔下锄头就往林晓峰家跑,边跑边喊:
“晓峰!晓峰!出事了!”
林晓峰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琢磨农业技术培训班的事,手里拿着个小本子,上面记满了春耕、施肥的要点,还画了几张简易的农具图。
他娘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择菜,见他写得认真,笑着说:
“你这孩子,天天琢磨这些,也不怕累着。饭都快好了,先歇会儿呗?”
林晓峰抬头笑了笑,把本子合上:
“娘,不累,等培训班办起来,乡亲们都能多学点本事,到时候收成好了,大家日子都好过,俺累点也值。”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地砸在地上。
还没等林晓峰反应过来,刘麻子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完整:
“晓峰……快……快去山里……德生叔他们……遇着熊了!”
林晓峰一听,脸色瞬间变了,手里的本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赶紧上前扶起刘麻子,声音都有些发紧:
“麻子,你别急,慢慢说!在哪遇着的熊?德生叔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受伤?”
刘麻子咽了口唾沫,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声音带着哭腔:
“在、在野猪坡……那熊可大了,比人还高……德生叔开了两枪都没打死……陶刚和猛子都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俺、俺赶紧回来叫你……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晓峰心里一紧,野猪坡离村有四五里地,全是山路,要是去晚了,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他转身就往屋里跑,拿起墙上挂着的猎枪,又把腰间的匕首别紧,还从抽屉里拿出几发特制的子弹——这是他重生后琢磨出来的,弹头比普通子弹粗一圈,威力也大不少,专门用来对付大型猎物。
“娘,俺去山里救德生叔他们,您别担心!”
林晓峰一边往外跑,一边喊。
他娘追到门口,眼里满是担忧,伸手想拉他又没拉住,只能站在门口喊:
“晓峰,你小心点!注意安全!别逞能!”
林晓峰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脚步没停。
他跑到院门口时,正好遇见赶来的赵青江,还有听到消息跑过来的李阳和林青山。
李阳手里拿着把猎刀,刀鞘都没来得及拔,林青山扛着锄头,还带着两个壮实的小伙子:
“晓峰,俺们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也能搭把手!”
林晓峰点头,声音急促:
“好!快!麻子,你带路,走最快的路!”
刘麻子虽然累得不行,但还是咬牙在前头带路,几人沿着山路往野猪坡跑,脚步声“噔噔”地响,惊得路边的小动物四处逃窜。
林晓峰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盘算:熊的弱点在眼睛和喉咙,到时候得先想办法攻击它的弱点,还得护着德生叔他们,不能再有人受伤。
他想起上次进山打猎,遇着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就是靠偷袭野猪的喉咙才制服的。
可这次是熊,比野猪更凶猛,皮也更厚,而且德生叔他们还受了伤,情况比上次凶险多了。
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还来得及,希望大家都能平安。
山路崎岖,满是碎石和树根,几人跑得满头大汗,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浸湿了衣服,耳边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自己的喘气声。
林晓峰时不时抬头往前看,心里越来越急:
“麻子,还有多久到?能再快点吗?”
刘麻子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
“快、快了……再跑一会儿……就能看着野猪坡的树了……”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熊的怒吼声,还有人的喊叫声,混在一起,隔着林子传过来,听得人心头发紧。
林晓峰心里一沉,脚步又快了几分:
“不好!他们还在跟熊搏斗!快!再快点!”
几人又加快了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鞋底子都快磨破了。
林晓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上,一定要把大家都救下来!
他重生到这个年代,不仅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还要守护好村里的乡亲们,绝不能让他们出事!
这不仅是为了报答村里人的照顾,更是他重生一次的责任——他见过太多遗憾,这一次,他要拼尽全力,不让遗憾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