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234.中毒危机,生死一线
狗蛋蹭地跳起来,工装口袋里的弹壳叮当作响。
“我去叫赤脚医生!王大夫说过,解百毒用绿豆汤!”
少年转身就要跑,却被林德生一把揪住后领。
“你小子别添乱!”
林德生的手掌重重地拍在狗蛋背上。
“去把供销社的硫磺粉全搬来,撒在农场周围!”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和担忧。
当第一辆二八脚踏车“叮铃铃”的铃声由远及近传来时。
日头已升到头顶。
王大夫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帆布药箱在车把上晃荡。
里面的玻璃药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汗水,径直蹲在王建身边。
银针“唰”地扎入少年的人中穴,然而却不见半点反应。
“是砒霜中毒。”
王大夫的声音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沙哑而沉重。
“但这量......不对劲。”
他捏起半片菜叶,对着阳光仔细检视叶脉间的黑纹,眉头越皱越紧。
“普通砒霜哪有这种结晶?倒像是......”
话没说完,远处农场方向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冲天的黑烟裹挟着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瞬间遮蔽了半边天空。
林德生的桑木弩瞬间上弦,弩箭直指天空。
弓弦紧绷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刘叔!带人去看看!”
他转身对陶勇喊道,声音因焦急而拔高。
“快把中毒的人分开隔离!春生家的空窑能住人!”
话音未落,三妮妈突然扑过来,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胳膊,泪水决堤般涌出。
“德生!建子他爹也倒下了!嘴里直冒血沫子!”
她的声音充满绝望,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危机如同雪球越滚越大,每一个新状况都让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希望在绝望的边缘摇摇欲坠。
暮色四合,浓稠的黑暗像墨汁般渐渐吞噬了整个村庄。
农场里,陶勇举着摇曳的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粮仓墙角晃动。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原本装化肥的铁桶上,歪歪扭扭地画着和溶洞里一模一样的蛇形符号。
桶内残留的灰白色粉末,在灯下泛着幽光。
与被腐蚀出孔洞的麸皮混在一起,仿佛某种邪恶的符咒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是敌特干的!”
刘麻子的烟袋锅重重砸在墙上,震落大片墙灰。
他的眼睛通红,布满血丝。
“这些狗东西把砒霜掺进化肥,咱们的菜苗、牲口,全成了毒药!”
老兵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握枪的手青筋暴起,仿佛要将敌人碎尸万段。
林德生蹲在井边,用搪瓷缸舀起浑浊的井水。
水面漂浮着油花般的物质,随着水波缓缓晃动。
凑近一闻,浓烈的苦杏仁味比之前更甚。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儿子捧着搪瓷缸大口喝水的模样。
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远处春生家的窑洞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声。
夹杂着王大夫沙哑的喊叫声和药罐煮沸的咕嘟声。
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宛如一曲悲凉的挽歌。
“通知各家各户,把存粮全搬到打谷场!”
林德生的声音在寂静的村庄里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阳,你带几个后生去后山采草药,狗蛋,把所有硫磺粉都撒进灌溉渠!”
他摸出怀里皱巴巴的信纸,那是县里上个月发的《农业安全手册》。
泛黄的纸页上,“防毒防虫”四个字被他反复摩挲得发亮,仿佛那是指引他们走出困境的唯一希望。
当第一颗星星爬上夜空,打谷场堆满了坛坛罐罐,月光洒在村民们疲惫却坚定的脸上。
林德生握紧腰间的开山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想起爷爷说过“人心齐,泰山移”。
望着身边的乡亲们,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
这场与看不见敌人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他们,绝不会轻易认输。
阳光斜斜地切过青石街道,在供销社斑驳的红漆招牌上投下碎金。
招牌边缘的铁皮被岁月啃出锯齿状缺口,在风里轻轻晃动时,会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像极了山神庙屋簷下挂着的风铃。
林德生把磨得发亮的桑木弩往身后藏了藏。
弩身的包浆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牛皮弦上还留着前几日猎杀野猪时溅上的血渍。
军绿色挎包里的搪瓷缸随着脚步轻轻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细微声响。
那是妻子特意给他装的凉白开,缸沿还缠着圈蓝布条防滑。
他扯了扯补丁摞补丁的中山装领口,第三颗盘扣是用高粱秆芯临时替代的,硌得锁骨生疼。
混在挑着扁担赶集的人群里,他能闻到邻村张屠户身上的血腥气,还有王老太筐里刚摘的黄瓜散发出的清冽味道。
但他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前方那个身着月白的确良衬衫的身影。
那布料在阳光下白得晃眼,与镇上妇女们常穿的灰蓝色土布截然不同。
三天前农场的中毒事件像根生锈的铁钉扎在他心里。
每当想起王建躺在土炕上吐着白沫的样子,他后槽牙就咬得发酸。
粮仓铁桶上歪扭的蛇形符号,和溶洞里刻在石壁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都是三圈扭曲的线条,像条被斩断的毒蛇。
公社王主任得知讯息后,特意让通讯员捎来口信,说镇上来了个陌生女人,操着带闽南口音的普通话,总在邮局和供销社附近转悠,手里常攥着个红绸包。
林德生摩挲着怀里的全家福。
塑胶薄膜封面被汗水浸得发皱,能看见妻子绣在领口的并蒂莲图案,针脚细密得像山里的晨雾。
照片上儿子攥着野鸡毛毽子笑得露出缺牙,这画面让他喉咙发紧——为了家人和全村老小,这线头就是绑着炸药包,他也得拽紧了。
石板路上的阳光明明暖得烫人,林德生却觉得有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小镇的喧嚣像层薄纸,底下藏着的不知是豺狼还是虎豹。
那女人在国营饭店门口停下,乌黑的发辫垂在腰间,辫梢系着截褪色的红毛线。
蓝卡其布裤脚沾着干了的泥点,形状像是后山溶洞附近特有的红胶泥。
她从竹编提篮里摸出个豁了口的搪瓷缸,向卖茶叶蛋的老汉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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