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233.迁村抉择,命运相连
“迁村不是小事,我知道大伙都舍不得这儿。”
林德生的语气缓和下来,目光变得柔和。
“但现在危险就在眼前,咱们得为全村老少爷们的性命着想。
这样,愿意投亲靠友先离开的,明儿找青山叔登记;想留下来的,跟着刘叔加固防御工事。”
艰难的抉择在这一刻有了方向,然而未来的路依然充满未知。
每一个选择都承载着希望与风险,考验着村民们的勇气和智慧。
散会后,林德生独自来到村口的老槐树下。
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他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仿佛能感受到祖辈们留下的温度。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妻子来了。
“德生,你决定好了?”
妻子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将一件棉袄披在他肩上。
林德生握住妻子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
“我也舍不得,但我是队长,得护着大伙。
等把特务解决了,咱们再把村子建得更好。”
与此同时,村子的另一头,刘麻子正带着民兵们搬运石块,加固路障。
“把尖石都嵌牢了,这些可都是咱的保命符!”
老兵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响亮。
狗蛋则带着几个年轻人,拿着荧光石粉,沿着村外围仔细撒着。
“这荧光粉在夜里亮堂堂的,特务要是敢来,一眼就能瞧见!”
少年一边忙活,一边兴奋地说着。
林青山挨家挨户走访,手里的登记簿上,愿意离开和留下的村民名字渐渐多了起来。
每登记一户,他都要叮嘱几句:
“收拾东西别落下啥,路上千万小心。”
老人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和不舍。
陶勇蹲在地上,藉着月光,用树枝在地上反复勾勒着迁移路线和防御工事的布局。
“石灰窑那儿确实是个好去处,隐蔽又能容纳不少人。”
他喃喃自语,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鹰嘴崖时,村子里已经忙碌起来。
有人在收拾行李,有人在加固房屋,有人在准备武器。
林德生站在村口,望着熟悉的村庄,心中暗暗发誓: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守护好这片土地,守护好这里的每一个人。
而这场关于迁村的抉择,也将成为村民们共同面对困难、团结一心的开始,他们的命运,在这一刻紧紧相连。
晨光像融化的黄油,缓慢地涂抹在鹰嘴崖陡峭的岩壁上,将嶙峋的山石染成暖金色。
山脚下的打谷场却被一层浓稠的白雾笼罩。
湿漉漉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夜来的露水气息。
突然,一声凄厉的哭喊撕破了清晨的宁静,惊得槐树枝头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建子他爹!快瞅瞅咱娃,吐得都快没气儿了!”
三妮妈跌跌撞撞地从雾气中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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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王建面色青紫如茄子,嘴角挂着白沫,双腿无力地耷拉着,裤腿上沾满秽物。
她的头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脸上。
布鞋上还沾着田埂的泥巴,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林德生刚从后山打猎归来。
兽皮袋里的野兔还在垂死挣扎,蹬腿的力量让袋子不住晃动,桑木弩“当啷”一声坠地。
他怔怔地看着打谷场边横七竖八躺着的十几个村民。
张强正趴在墙根,身体剧烈抽搐着,呕出的黄水混着未消化的玉米粒。
在“农业学大寨”鲜红的标语下洇出大片斑驳的污渍,仿佛一幅荒诞的抽象画。
平静的村庄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打破,恐惧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一场看不见敌人的战斗悄然打响。
“都别慌!”
林德生扯开嗓子大喊,声音在颤抖中带着一丝沙哑。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
补丁摞补丁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后背。
蹲下身检视王建时,他的手指微微发抖。
指甲缝里还嵌着打猎时沾染的泥土。
凭借在部队学到的急救知识,他翻开孩子的眼皮观察瞳孔。
又小心翼翼地掰开孩子的嘴。
浓烈的苦杏仁味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想起去年供销社仓库发霉的化肥味道,心脏猛地揪紧。
就在这时,陶勇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裤脚沾满稻田的泥浆,每跑一步都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他腰间的搪瓷缸晃荡着,里面的粗茶泼洒出来。
在石板路上蜿蜒成诡异的黑线。
“德生!农场那边传来讯息,喂牲口的麸皮全发黑了,老周头的骡子都吐白沫死了!”
他的喘息声粗重而急促,话语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
刘麻子“哗啦”一声给老套筒步枪上膛。
金属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打谷场格外刺耳,惊得狗蛋手里的弹弓差点脱手。
老兵的铜烟锅在掌心敲得“当当”响,却浑然不觉自己忘了装烟丝。
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准是特务投毒!老子在越南战场上见过美军使生化武器,这症状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战火纷飞的岁月。
林青山拄着枣木拐杖,艰难地挤进人群。
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地上的呕吐物,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忧虑。
“使不得乱猜!莫不是井水犯了邪?去年大旱,老槐树底下的井就出过黑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阳突然的尖叫打断。
只见少年脸色煞白,正扒着张强的嘴。
手指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从舌根抠出半片带黑斑的菜叶。
“队长!菜地里的青菜全蔫了!”
李阳声音发颤,淬毒铁叉还别在腰间,却止不住地微微晃动。
“叶子背面有黑灰,像是......”
他突然顿住,喉结上下滚动,不敢说出那个可怕的猜测。
他目光中,满是恐惧和不安。
林德生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鼓槌在脑袋里不停地敲击。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全家福,照片边角已被汗水浸透。
想到地窖里那二十斤白菜种,那可是全村过冬的希望。
他咬着后槽牙,声音低沉而坚定。
“陶主任,你带人封了农场和水井;刘叔,带民兵守住村口,没我命令谁也不许进出!”
他的眼神扫视着众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在未知的危险面前,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全村人的生死,信任与猜疑在恐惧中激烈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