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238.设伏擒敌,审讯突破

暮色如浓稠的血膏,缓缓涂抹在鹰嘴崖嶙峋的岩壁上。

林德生蹲在老槐树下,鞋底蹭着树根旁干结的野兔血痂——那是中午猎杀山兔时溅上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的肉丝。

桑木弩横在膝头,被汗渍浸得发黑的牛皮弦泛着油亮的光。

他用指腹反复摩挲着弩身的包浆,掌心那枚刻着梅花的五分硬币硌得生疼。

国营饭店里瓷碗相碰的脆响又在耳边回荡,像根细针反复扎着太阳穴。

“就是她。”

他盯着地上的树影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围坐的乡亲们肩头落满槐树叶,刘麻子的老套筒步枪斜倚在青石碾盘上。

枪托处刻满的战斗印记在月光下如蜈蚣般扭曲。

老兵磕了磕铜烟锅,火星溅在青石板上,烫出细碎的焦痕:

“纺织厂后墙根那狗洞,昨儿见她塞了油纸包,包角绣着梅花。”

李阳蹲在阴影里,手里的淬毒铁叉在磨刀石上来回推拉。

“沙沙”的磨刃声混着夜风,幽蓝的毒汁顺着刃口滴在腐叶上,立刻洇出焦黑的孔洞。

林青山的枣木拐杖重重杵在苔藓上。

杖头磨出的凹痕里还沾着下午挖陷阱时的红胶泥:

“后山溶洞第三岔口能通纺织厂仓库,当年躲白匪挖的通道。”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拐杖戳向狗蛋的草鞋:

“去把你爹锁在仓房的野猪夹全搬来,再砍两捆带刺的野蔷薇!”

少年“蹭”地起身,工装裤口袋里的弹壳撞出“叮当”声响,像极了山雀啄食的动静:

“放心吧青山爷,准保比套黑熊的夹子还结实!”

老槐树的浓荫成了天然的作战室,桑木弩与兽夹交错摆放,锄头柄和步枪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些平日里侍弄土地、追踪野兽的乡亲。

此刻正将农耕智慧与打猎经验,编织成捕捉敌特的天罗地网。

林德生展开从供销社讨来的牛皮纸,纸上还留着供销社老王头包红糖时的糖渍。

他用烧火棍在纸上画出纺织厂轮廓,棍尖戳在标注仓库的位置时,牛皮纸发出细微的“噗噗”声:

“刘叔带民兵守正门,李阳潜伏狗洞西侧,青山叔领后生堵死溶洞出口。”

他的手指划过仓库后门,“我和狗蛋扮成拾荒的,等她进仓库交接时关门打狗。”

说到这,他突然摸出怀里的全家福。

塑料薄膜被汗水浸得发皱,能看见妻子绣在领口的并蒂莲针脚,儿子举着的风车在照片上微微晃动。

他用拇指蹭了蹭照片上儿子缺牙的笑脸,喉结重重滚动:“绝不能让这些耗子把咱的地炸成蜂窝!”

子夜的纺织厂像头蹲伏的铁兽,只有锅炉房的烟囱偶尔吐出“突突”的白雾。

林德生裹着打满补丁的麻袋片,蹲在墙根啃着冻硬的窝头,麦麸渣掉在胸前,引来两只夜蚁爬行。

狗蛋怀里揣着用辣椒面和煤油做的烟雾弹。

棉布包角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把他工装裤染出片可疑的痕迹:“队长,要是特务有枪……”

他的话没说完,一道月白色身影就从街角的阴影里滑出来。

林秋蝉的红绸包在月光下像团跳动的火焰,包角的梅花刺绣随着她的步幅轻轻颤动。

厂区里的虫鸣突然消失,只有夜风吹过空油桶的呜咽。

猎手们伏在暗处,呼吸声与远处锅炉房的“突突”声融为一体,每根神经都绷得像桑木弩的弓弦,只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喵——”

李阳学的猫叫尖利地划破夜空。

林德生看见林秋蝉的脚步顿了半秒,却仍走向仓库那扇虚掩的木门。

当她的指尖触到剥落的漆皮时,狗蛋突然一脚踢翻身边的破铁桶。

“哗啦”巨响惊飞了房檐下的夜鹭,雪白的翅膀在月光下划出惊恐的弧线。

女子转身就跑,却迎面撞上拄着枣木拐杖的林青山。

老人用拐杖勾住她的脚踝,雕花的杖头嵌进她布鞋的鞋帮,让她重重摔在满地碎玻璃上。

刘麻子的老套筒瞬间抵住她的后心,枪管的寒气透过月白衬衫渗进皮肤,惊得她鬓角的发丝都在颤抖。

“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断了线?”

林秋蝉突然尖笑起来,笑声像生锈的剪刀摩擦,“山里早埋了炸药,明晚子时准时炸平鹰嘴崖!”

她挣扎时,鬓角的冷汗滴在地上,将青石板洇出朵扭曲的花。

审讯在村公所漏风的柴房里进行。

林德生将搪瓷缸砸在朽木桌上,缸里泡着从溶洞找到的英文字母罐头,锈铁皮在水里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说!炸药藏在哪?还有多少同党?”

他故意让桑木弩的牛皮弦擦过墙面,“吱呀”声像极了野猪被陷阱夹住时的哀嚎。

林秋蝉将头扭向结满蛛网的墙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的血珠滴在裤腿上,晕开细小的红点:

“有本事就杀了我,这天下迟早是我们的!”

狗蛋气得撸起袖子要冲上去,被刘麻子一把拽住。

老兵掏出枚越南战场上捡的弹壳,铜锈斑驳的弹壳在指间转动,反射的光晃着女子的眼睛:

“老子在奠边府见过比你硬气百倍的特工,最后还不是跪在地上求水喝。”

他突然凑近,烟袋锅里未熄的烟丝烫得女子后颈发痒:

“你后颈那颗红痣,和省厅档案里的照片分毫不差。

林秋蝉,1957年台湾情报学校毕业,代号‘梅花’……”

柴房的煤油灯忽明忽暗,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审讯桌上,像极了林秋蝉眼中闪烁的慌乱。

每句质问都像猎人的箭矢,精准射向她伪装的盔甲,而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在逼近她所说的爆炸时刻。

林秋蝉的瞳孔猛地收缩,像被弹弓射中的雀儿。

林德生立刻摸出从她提篮里缴获的微型发报机,齿轮还在“咔咔”转动,机身上残留着棉花纤维。

“以为藏在纺织厂棉花堆里就安全?”

他又掏出张用密写药水显影的纸条,“鹰嘴崖防空洞”五个字在煤油灯下泛着淡绿色荧光。

“再不说,就给你尝尝俺们对付疯野猪的法子——拿辣椒水灌鼻孔!”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鹰嘴崖时,柴房里终于传出压抑的哭声。

林德生推门而出,看见李阳正在给桑木弩重新缠桐油弦,琥珀色的桐油顺着弩身流下,在地上聚成小小的油洼。

远处山路上,狗蛋带着民兵排成纵队。

他们腰间的兽夹在晨雾中闪着寒光,吆喝声惊起成群的山雀,扑棱棱的振翅声像极了胜利的鼓点。

他抬头望着自家屋顶上升起的炊烟,烟柱在晨风中微微摇晃,像妻子在窗口挥舞的蓝布衫。

握紧的拳头里,那枚刻着梅花的硬币已被体温焐得发烫——这场守护家园的围猎,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追猎阶段。ru2029

u2029巧设罗网,智破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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