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避风雪
小落坐在宫殿内，看着谢清池寄来的信。
少女的脸上仍有青涩，然而眼底，却再也没有青涩。
伴随信而来的，还有一朵已经干枯的腊梅，仍然带着让人着迷的香气。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皇宫里面的腊梅在那天都死了。
谢清池的信件里并没有更多的安慰话语，只是说着她平安，然后路上遇到的一些小事，平平淡淡。
皇甫长云曾经让谢清池多看顾劝解一下她，但是谢清池知道，任何的劝慰都显得苍白，而小落，其实和不需要那么多的安慰。
她会自己成为自己的星星，照亮整个大昭。
小落握住那朵梅花，闭了闭眼，将那一点泪意给忍下。
江云止走了进来，将碧玉糕放到小落桌子旁。
小落道：“郝十二接受了都水监的官职。他原本是海上的大海盗，相信能够很好的对抗海盗。不过姐姐说此人毫无城府，便让韩所那里派一个去，和他协同，一文一武，方得平衡。”
她说完又将另外一个奏折拿起来：“顾问院首虽然侥幸存活，但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不适合再当书院院首。你看公孙上如何？”
“公孙上务实，但是更注重自己墨家方面钻研。”
身为院首，更重要的是和文武百官打交道，太学学府院首这个位置，固然要修行高深，但是其中水深，不是那么好协调。
小落道：“这次学府中也有不少学子受伤离世，暂时就公孙上先当着，然后和韩所一起安定好百姓。”
江云止点了点头。
小落又低下头，拿起奏折细细看了起来。
江云止看着摆放在那里的碧玉糕，以前的小姑娘，看着吃的永远第一手去拿，仿佛那就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情。
然而现在……
他喉咙哽得慌。
小落抬起头，对着他道：“不要担心我，给我点时间。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太想念她了。”
江云止一把将她抱入怀里：“你有很多时间，不需要去忘记，我们有一年，十年，二十年，直至走到生命的尽头，会再和她们相逢。”
小落低低的“嗯”了声，过了良久，方才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说，她们两个，都那么爱我，会不会在地底争谁更好而打起来？”
江云止看着她脸上的笑：“会。”
小落笑起来：“那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劝她们了。我会说，长风娘亲，你看看，她将我养的这样白白嫩嫩，你不开心吗？长云娘亲，没有我亲娘，你能把我养得白白嫩嫩吗？没有吧，少了你们中任何一个，小落都不会有哎。怎么会没有人不会喜欢小落，舍得让小落为难呢对吧。”
江云止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眼底湿润，笑道：“是呀，没有人不会喜欢小落。”
外面的风雪穿窗而过。
飘进温暖的屋子里，轻轻的化了。
一朵雪花落在小落的眉眼上，她闭着眼，心里轻轻的说话。
——姐姐，娘，下雪了。
*
“喂！下好大的雪！”顾别音站在船上，看着天地都被包裹在一片风雪中。
她搓着自己的手：“沈公子，前方真的有落脚处？”
“有的。转过这座水湾，便可以看到了。这里我曾经来过，有个院落。”
沈意行说着，没过多久，风雪中，一座小城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迎着风雪，他们上了岸。
楼西月裹得极厚，似乎咳嗽又开始犯了，一边走一边咳，听得顾别音心疼不已。
大雪日，小城内几乎没人外出。
沈意行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幽静宅院，敲了敲门。
门内没人应声，沈意行一推，门便开了。
院落里虽然没人，但是奇异的是很干净整洁，甚至草丛里还开着一丛白色的小花。
大家早就饥肠辘辘，便先着手准备饭菜。
屋子虽然干净，但是很明显并无人在这里生活，虽然有锅碗瓢盆，但是柴火和一应食物俱无。
顾别音看着外面的大风雪，道：“若是有炙烤就好了，吃着肯定很舒服。”
谢清池道：“你说得对，冬天得吃些暖和的。”
沈意行听谢清池如此说，便道：“我会，那我们便做炙烤吧。外面虽然风雪大，但是应该还有未关门的店铺，我去找找东西。”
顾别音拍手道：“好好好！沈公子你连这儿都会，怪不得我们家清池看上你了。”
谢清池还来不及说什么，便感觉到一道目光穿过自己落在沈意行身上，她转头看去，却是坐在那里忍咳的楼西月。
唉，顾别音自诩在男女之事上精通得很，怎么不注意一些她家的大醋缸。
说好吃炙烤，于是沈意行便和谢清池出去找食材，谢念真和顾别音出去找调料，池小苔和独孤望月去小城后面的山林里面找柴火，楼西月和他的贴身仆人便留在这里。
沈意行在屋子里转了转，然后找出两把伞和两件蓑衣，她和谢清池一把伞，池小苔和独孤望月穿着蓑衣，顾别音和谢念真也拿伞，勉强可以遮挡一些风雪。
风雪刚起，然而地面已经铺了一层，两个人的脚落在地面，便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足迹，顷刻间又被雪粉所掩盖。
行举着伞，刚出门，便又停下：“你来这边。”
他转到谢清池另外一边，用伞将她严严实实的遮住。
风从那边来，他可以稍微代她遮挡些。
宽大的袖子下，他的手握住她的手，用暖意将她包裹。
谢清池转头看他。
沈意行捏了一下她的手：“我们去那边看看，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当地的人都爱在那边卖菜。”
风雪这么大，其实并不是很抱希望，然而转过街道，看到一个正准备关门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