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七 子鼠枢麟
回到住处,已经是深夜。
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雨声依旧执着地敲打着窗棂,像是永无止境的催眠曲,也像是心底深处无法排遣的愁绪。
他脱掉湿透的外套,随手扔在门口的衣架上。水珠顺着衣料滑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他身上烟味和外面泥土气息的味道。
他没有开大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和路灯的光线,摸索着走进客厅,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闷响。他闭上眼睛,试图放空大脑,但斜对面那个女子的脸庞,却反复在眼前浮现。她的眼神,她的叹息,她最后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疑问,还有她离开时那孤独而落寞的背影……
这一切,都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坐起身,打开了茶几上的台灯。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部分黑暗,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孤独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淹没。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一直试图用工作、阅读、或者偶尔和几个朋友的聚会来填补这种空虚,但效果甚微。这座城市太大,人太多,但他却始终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无法真正融入其中。
他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角。
窗外的雨势似乎更大了些,密集的雨点疯狂地抽打着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城市的灯火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不清,像是印象派画家笔下随意涂抹的色块。远处的高楼大厦,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同沉默的巨人,俯瞰着这座沉睡而又躁动的城市。
他想起那家咖啡馆,想起那对看似亲密却又透着疏离感的男女,想起那个留下谜一样话语就消失在雨中的女子。
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那对男女,是真的在一起了,还是只是在习惯性地相互陪伴?他们之间的默契和温情,是真的源于深厚的感情,还是只是一种长期共处形成的依赖?
而那个女子,她为什么会问出“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这样的话?她是在羡慕,还是在感叹?抑或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无奈和悲哀?
他忽然想起自己认识的一个朋友,一个同样单身多年的编辑。那位朋友曾经半开玩笑地对他说:“你知道吗?有时候,看着别人成双成对,你会觉得特别孤独。但有时候,更让你觉得孤独的,是你身边明明有个人,你们每天生活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生活,但你们的心,却好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当时他听了只是付之一笑,觉得朋友有些矫情。但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一直在一起”,或许只是表象。是日复一日的习惯,是社会身份的绑定,是某种形式上的依赖。但真正的“在一起”,是否意味着灵魂的契合?意味着理解和包容?意味着能够毫无保留地展露真实的自我,并得到对方的接纳?
这似乎是一个太过复杂和玄妙的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就像此刻窗外的雨,落在不同的地方,溅起不同的水花,发出不同的声响,最终汇入不同的河流,奔向不同的命运。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轨迹里,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在一起”。
有的人找到了,相濡以沫,白首不离。
有的人还在寻找,跋山涉水,上下求索。
有的人,似乎已经拥有,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如同捧着一只漏水的杯子,无论怎样小心翼翼,终究无法将幸福填满。
还有的人,像那个消失在雨夜的女子,也许从未真正开始寻找,只是被动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偶尔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内心深处隐藏的疑问所刺痛。
他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旧书,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书页已经泛黄,边角也有些磨损,显然是被反复阅读过。
他随手翻开一页,目光落在那些熟悉的文字上。
“生命从来不曾离开孤独而独立存在。无论是我们出生、我们成长、我们相爱还是我们成功失败,直到最后的最后,孤独犹如影子一样存在于生命一隅。”
他默默地读着,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孤独,似乎是生命永恒的主题。无论我们身处何种环境,拥有多少财富,扮演着怎样的社会角色,都无法摆脱内心深处那份与生俱来的孤独感。
即使两个人并肩而行,即使两个人日夜相伴,即使两个人许下了一生的诺言,那份孤独感,也依然会像幽灵一样,潜伏在某个角落,伺机而动。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总是渴望被理解,渴望找到那个“对的人”。因为只有那个人,或许能够看透我们伪装下的脆弱,理解我们深藏的痛苦,抚平我们内心的孤独。
可是,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如果存在,又在何处?
他合上书,将其放回原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漆黑的雨夜。
那个女子,她是否也在寻找?她是否也和他一样,感受着这份深入骨髓的孤独?
她那句“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会不会是说给他听的?或者说,是说给某个特定的人听的?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
他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他和那个女子,不过是萍水相逢,也许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她的故事,她的疑问,都与自己无关。
他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啤酒,拉开拉环,“嗤”的一声,泡沫溢了出来。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丝苦涩的泡沫,刺激着他的味蕾,也暂时麻痹了他纷乱的思绪。
啤酒的味道并不好,但他还是继续喝着。一瓶很快见了底,他又开了一瓶。
酒精开始在体内发挥作用,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窗外的雨声,似乎也变得更加遥远,更加不真切。
他靠在沙发上,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开始飘忽不定。
恍惚中,他又回到了那家咖啡馆。
依旧是昏黄的灯光,依旧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依旧是弥漫着咖啡香气的空气。
斜对面的那个女子,又出现在那里。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他想走过去,想问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难过,想告诉她,他听到了她刚才的话,他想……
但他刚一迈步,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陷进了泥沼里,动弹不得。他想大声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身影在朦胧的灯光和雨幕中,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喂!”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将他从混沌的状态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口水流了一小片。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依旧持续不断的雨声。
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一个混乱、压抑、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真实感的梦。
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有些昏沉。宿醉般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空酒瓶,苦笑了一下。看来,酒精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他站起身,想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沙发旁边的茶几底下,似乎露出了一个角。
他好奇地弯下腰,将那个东西从茶几底下抽了出来。
那是一本小小的、硬壳封面的笔记本。封面是纯白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很普通。
他愣了一下,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他平时很少带笔记本回家,工作上的事情,大多是在电脑上处理。
他翻开笔记本。
里面的字迹娟秀而工整,显然出自一个女性之手。
第一页,写着一行字:
“今天,又下雨了。”
后面,断断续续地记录着一些日常琐事,心情点滴,以及对某些人和事的看法。字里行间,透着一种淡淡的忧郁和敏感。
他耐着性子往下翻。
……
“他说,周末想一起去看电影。我该怎么回复呢?拒绝,会不会显得太刻意?答应,又怕只是徒增尴尬。”
“同事今天结婚了,请假去参加婚礼。看着他们穿着礼服,交换戒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里忽然有些羡慕,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母亲又打电话来了,催我早点回家,找个好人嫁了。她说得没错,我都快三十了,还一个人漂着。可是,我真的准备好了吗?我真的遇到了那个对的人吗?”
……
字迹渐渐变得有些潦草,甚至出现了涂改的痕迹。
……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
“我说了那么多,他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难道,我们真的就只能这样下去了吗?”
……
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起来。有几页,甚至能看到泪痕晕染开来的印记。
……
“也许,我错了。也许,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靠近过。”
“一直在一起,只是我一个人的奢望,是他一个人的表演。”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说我们很般配。他们说,我们早就应该在一起了。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之间,隔着的,是多么遥远的距离。”
……
“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是啊,他们一直都在一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可是,这样的‘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
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字迹扭曲,几乎要划破纸张:
“我好累……”
他拿着笔记本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本日记,显然是那个消失在雨夜的女子留下的。
她是谁?为什么会把日记遗落在这里?是刚才走得匆忙,不小心掉的吗?
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这本日记里记录的,就是她刚才在咖啡馆里流露出的那种疲惫、茫然和痛苦的真实写照。
“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这句话,不再仅仅是一个疑问,而是一种深切的悲哀和控诉。
她似乎被困在一段看似稳固、实则充满隔阂的关系里。身边的人,或许都认为他们很般配,很幸福,但只有她自己,感受不到那份“在一起”的真实和温暖。她像一个孤独的演员,在别人的期待和目光下,日复一日地扮演着某个角色,直到身心俱疲。
他合上日记本,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为自己刚才的猜测和联想感到一丝愧疚。也许,他不该仅凭一些表面的现象,就擅自揣测别人的生活,甚至,把她想象成一个悲剧的角色。
但同时,他又为日记里流露出的那种深切的痛苦,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原来,在那看似平静的生活表象之下,隐藏着如此不为人知的挣扎和煎熬。
原来,“一直在一起”,并不等于“幸福地在一起”。
原来,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雨季里,默默承受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潮湿和寒冷。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再次拉开窗帘。
雨还在下,仿佛没有尽头。
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想找到她。
想把这本日记还给她。
想告诉她,他听到了她的叹息,看到了她的泪水,也读懂了她那份深藏的痛苦和无奈。
他想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或者,只是想告诉她,她并不孤单。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有很多人,和她一样,都在经历着相似的困境和挣扎。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出于同情,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因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同样存在的、那份对“真正在一起”的渴望和……恐惧。
他披上外套,拿起那本日记,快步走出了家门。
他没有带伞,任凭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和衣服。夜晚的城市依旧喧嚣,但这份喧嚣,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清醒和决心。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雨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可是,去哪里找呢?
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刚才在咖啡馆,她并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那对男女,他更是一无所知。
线索,似乎只有一个:那家咖啡馆。
也许,她会回去?
也许,她还会在那里?
这个想法很渺茫,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但他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他朝着记忆中咖啡馆的方向走去。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冰冷的风灌进他的衣领,让他瑟瑟发抖。但他毫不在意,心里只有一个目标。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双脚早已被雨水浸泡得冰冷麻木,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但他依然固执地往前走,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他。
巳蛇九蜕毒心的毒针插入了李九的周身各个大穴动刑。
“他的身体现在吸收了原始天魔,穴位都乱了……”
午马追魂踏云看向李九:你背后的人都不来救你了,你不觉得自己已经变成弃子了吗?
李九笑道:好啊,我告诉你我背后主使,但你敢查吗?他就是现任的九界门门主修庆。
午马追魂踏云只能先将这件事告诉他的最高领导子鼠枢麟。
巳时三刻的暴雨冲刷着九嶷山的青石阶,李九蜷缩在寒玉床上。那些淬了原始天魔的毒针在他周身游走,像是有千万条银蛇在啃噬骨髓。他记得三日前午马追魂踏云捏碎他琵琶骨时,青砖缝里渗出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那是原始天魔苏醒的征兆。
“李九,你的经脉在重组。“午马的声音裹着冰碴,玄铁锁链擦过他耳际,“天魔血种正在吞噬十二正经,你还能撑多久?“
李九的瞳孔映着穹顶游走的雷光。三个月前修庆将青铜匣交到他手中时,匣中那缕黑雾也是这样吞吐着电弧。“你看这雨。“他忽然开口,染血的唇勾起讥诮的弧度,“九嶷山千年不冻的灵脉,偏在这天漏了。“
寒玉床突然腾起紫烟,巳蛇九蜕毒心操控的七根透骨钉正刺入他膻中穴。剧痛让李九想起十六岁那夜,修庆也是这样捏着他的下颌,将淬毒的玉簪插进他锁骨:“记住,真正的猎手永远藏在猎物的影子里。“
“你背后的人......“午马的靴底碾过他渗血的肩胛,“当真以为我们会信?“
李九低笑出声。笑声震得床沿凝结的冰棱簌簌而落,那些冰渣里封着七日前被他斩断的追魂使残肢。“你们当然不信。“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染血的指尖抚过颈间青鸾纹身,“毕竟三年前我亲手把追魂钉捅进她心口时,连子鼠枢麟都以为九界门要与我恩断义绝。“
雨幕中忽然传来鹤唳。午马瞳孔骤缩,他认得这种声音——子鼠枢麟的坐骑雪魄鹤只在收到密信时才会引颈长鸣。李九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知道这是最后的筹码。当冰锥刺入气海穴的瞬间,他故意让锁骨处的旧伤迸裂,让掺着天魔血的毒血溅上午马袖口。
“主使是修庆。“李九喘息着吐出带血的音节,“你们枢麟阁密库第七根玄铁令,上面沾的可是他的血。“
午马后退半步,玄铁面具下的冷汗顺着下颌滑落。他当然记得那枚令牌。三年前修庆以结盟之名登门时,当着满堂供奉的面将令牌拍在案头,鲜红的“庆“字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此刻那抹血痕正在雨中泛起磷光,像条苏醒的毒蛇攀上他的衣摆。
“子鼠大人要的答案,您该亲自带去了。“李九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仿佛有另一个灵魂正从破碎的躯壳里浮出来。他看见午马袖中滑落的密信,火漆印上的青鸾图案正在渗出黑血——那是枢麟阁最高级别的警示符。
当午马踏着云纹靴冲进枢麟阁时,子鼠正在擦拭那柄从不离身的残月刀。青铜刀面上映着窗外翻涌的紫黑色云层,像极了三年前修庆撕裂空间时掀起的魔渊裂隙。
“青鸾血令......“子鼠摩挲着密信边缘的冰晶,那些晶体里封存着李九濒死时的记忆碎片。他看见十六岁的李九跪在祭坛上,修庆将天魔血种注入他天灵盖时,少年眼底炸开的金色火焰;又看见上个月李九在醉仙楼独饮,杯中倒影里藏着半张与修庆七分相似的面容。
暴雨拍打着琉璃瓦,子鼠突然想起枢麟阁地底那口青铜鼎。鼎身铭文记载着初代门主用亲子献祭的往事,那些扭曲的铭文此刻正与李九记忆中的画面重叠。他解下腰间鎏金错银的钥匙,青铜齿纹碰撞的声响惊醒了檐角沉睡的嘲风兽。
“让玄冥司的人候着。“子鼠的残月刀划破雨帘,刀气在青石板上灼出焦痕,“再派二十八宿卫去九嶷山南麓,挖开修庆当年修筑的镇魔冢。“
当午马捧着密信跪在青铜鼎前时,鼎中沸腾的血水突然凝成青鸾形状。子鼠的指尖蘸着血在鼎身画符,每一笔都像是在撕裂某种古老的诅咒。他忽然停顿,鼎中倒影里映出李九最后的眼神——那分明是修庆年轻时独闯幽冥界时的模样。
“原来如此。“子鼠的笑声惊飞了殿角的铜雀,“所谓弃子,不过是双生的影子。“
此刻九嶷山巅的罡风卷起李九染血的衣袍,巳蛇九蜕毒心看着他胸前逐渐成型的青鸾图腾,终于意识到这个俘虏早就在血肉里埋了祸种。当第一道惊雷劈中寒玉床时,那些扭曲的魔纹突然化作流光,顺着李九破碎的经脉涌向地脉深处。
子鼠站在观星台上看着天象异变。北斗第七星突然亮起妖异的紫芒,这让他想起李九咳血时说的谶语:“当青鸾泣血,镇魔冢里沉睡的才会真正睁眼。“他解下大氅裹住颤抖的双手,玄色衣料下露出半截镌刻着青鸾纹的臂环——那是初代门主赐予继承者的烙印。
暴雨停歇时,午马在镇魔冢发现了更可怕的事。那些刻着镇压符文的石碑正被某种金色液体腐蚀,地底传来的龙吟声震碎了七十二座封魔碑。当他用玄铁链捆住那截从地脉中探出的青色手臂时,腕间突然浮现出与李九相同的青鸾纹身。
子鼠在密室里听着午马的禀报,鎏金酒盏中的血酒泛起涟漪。他望着壁上历代门主的画像,突然发现初代门主画像中的佩剑,与李九临死前攥着的断刃竟有七分相似。当暗卫呈上从修庆书房找到的密档时,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天魔血种需以双生子血脉为引。“
“传令给北境玄甲军。“子鼠将密档投入火盆,跃动的火舌舔舐着“修庆“二字,“即刻起封锁所有通往幽冥界的裂隙。“
千里之外的寒潭深处,李九漂浮在墨绿色的池水中。他破碎的躯体正在重组,胸前青鸾图腾绽放出刺目光芒。当第一缕天光穿透水面时,他睁开的眼睛里流转着鎏金异彩,嘴角勾起的弧度与壁画中那位持剑而立的初代门主完美重合。
子鼠枢麟对面是周汾漪,周汾漪已经是个哑巴了。
“周总使,将魔刀逆道冥煞和血狱王权交出来吧”
周汾漪已经被魔刀逆道冥煞控制杀光了自己的家人,而且他自己也吐血失声,变成了哑巴,他只是对子鼠枢麟摇了摇头,没人比他更清楚魔刀的危害,但他现在不会相信任人,无论九界门,汗青编,还是六扇门,都一样。
雨珠顺着青瓦当的裂隙滚落,在“醉月楼“斑驳的匾额上敲出细碎金响。子鼠枢麟抖落玄色大氅上的水珠,腰间鎏金错银的剑穗在灯笼下泛着冷光。二楼雅间的雕花木窗外,十三盏琉璃宫灯将整条长街映得如同白昼,却照不亮檐角垂落的蛛网。
“周总使当真要在此地做那断头客?“他指尖摩挲着青玉扳指,青铜剑鞘与檀木桌案相击时,震得茶盏里浮沉着的三片残荷轻轻打转。窗棂外忽然掠过一阵腥风,卷着几片带血的槐叶贴在窗纸上,像极了去年深秋在雁门关外见过的彼岸花。
周汾漪的指甲深深陷进榆木桌面的裂痕里。血渍从他紧攥的断刃上滴落,在青砖地面蜿蜒成扭曲的河图纹样。他抬头时,左颊那道从颧骨斜贯至下颌的刀疤仍在渗血——三日前魔刀第一次暴走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他们都说哑巴比鬼更守口如瓶。“子鼠枢麟忽然轻笑,腕间银铃铛随着动作发出细响。他注意到对方脖颈处逐渐浮现的暗红脉络,那些虬结的血管正随着魔气涨落时隐时现,“可惜周总使忘了,当年在云梦泽畔,你用这把刀剜出我半截舌头时,可没说过要守什么秘密。“
雨声忽然变得粘稠起来。周汾漪喉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右手不受控地抽搐着去摸腰间酒囊。当他的指尖触到皮囊裂口时,暗褐色的酒液混着新鲜血块泼洒在案几上,竟在桐油纸上勾出半幅星斗运行图。子鼠枢麟瞳孔骤然收缩——那图案与三日前在汗青编密室所见的上古禁术残卷,分毫不差。
“逆道冥煞此刻正在啃噬你的气海。“他忽然逼近,带着沉水香气的袖口拂过周汾漪染血的下颌,“每说一个字,刀锋就离你的心脉近三分。“烛火爆出朵灯花,在墙壁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恰似魔刀上那些游走的咒文。
周汾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下的血珠坠入青瓷酒盏,竟让浮在水面的茶叶全部翻卷成刃状。他想起那个雪夜,七岁的幼子攥着糖葫芦追在马车后,雪花落在孩子猩红的发带与自己染血的刀柄之间。魔刀第一次觉醒时发出的尖啸,与婴儿啼哭何其相似。
“你连自己喉管里爬着什么怪物都不知道。“子鼠枢麟忽然用剑尖挑起案上铜镜,镜面映出周汾漪脖颈处虬结的血管正如同活物般蠕动。窗外惊雷炸响,雨帘中隐约可见长街尽头立着十二具无头尸首,断颈处喷涌的血柱尚未落地便凝成赤色晶石——正是魔道中人梦寐以求的“血狱“炼制材料。
周汾漪的右手突然死死扣住桌沿。玄铁打造的桌面在他掌中扭曲变形,裂纹中渗出靛蓝毒雾。他记得十八岁那年随父兄出征,敌军主帅的佩刀也是这般吞吃着战马的眼球,当夜他用这把刀剖开对方胸膛时,滚烫的心脏还在抓挠着刀刃。
“汗青编的探子今晨在城隍庙后墙刻了卦象。“子鼠枢麟用剑鞘接住从梁上滴落的血珠,那些暗红液体在青铜表面蚀出细小的孔洞,“他们赌你宁可将刀交给九界门,也不会让六扇门的人沾染魔气。“烛火忽然转为幽绿,照得他腰间玉佩泛起血纹——那是三年前周汾漪亲手雕的平安扣,如今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周汾漪的耳畔开始响起金铁交鸣之声。他看见妻子被钉在祠堂门扉上,八根透骨钉贯穿琵琶骨时溅起的血沫,化作漫天红雪落在他新制的犀角酒杯里。魔刀在鞘中震颤着发出龙吟,刀柄处镶嵌的九颗骷髅头突然齐齐转向子鼠枢麟——其中两颗眼眶里,还嵌着周氏兄妹的眼球。
“你闻到了吗?“子鼠枢麟突然俯身,呼吸间带着铁锈与檀香交杂的气息,“你亲手剜出的那颗眼珠,此刻正在六扇门地牢里啃食腐肉。“他指尖亮起幽蓝磷火,映出周汾漪颤抖的唇形——那分明是在说“值得“。
雨幕中忽然传来骨笛声。子鼠枢麟的剑穗无风自动,十二枚玉铃铛同时迸裂,飞溅的碎玉在青砖地面拼出半阙《广陵散》。周汾漪浑身剧震,魔气在他周身凝成血色茧壳,那些咒文却开始逆向游走,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蜈蚣。
“当年你剖我丹田时用的可是这把刀?“子鼠枢麟突然笑出声来,腕间银铃铛的残片割破指尖,在桌面勾出繁复的血契。他注意到周汾漪左袖滑落时露出的伤疤——那形状竟与魔刀吞口处的纹路完全吻合。
惊雷劈开夜幕的刹那,周汾漪终于看清自己掌心的纹路。那些虬结的血管正将靛蓝魔气输送到心口,在皮肤下勾勒出完整的河洛图。子鼠枢麟的剑锋已抵住他咽喉,却迟迟未见血光——就像那年雪夜,他在敌将咽喉处凝了三寸深的伤口,却等到对方说完了遗言才收刀。
“你明知魔刀认主时会吞噬七情六欲。“子鼠枢麟的剑穗突然缠上周汾漪手腕,那些碎玉片嵌入皮肉却未渗出血珠,“还要留着它给谁看?“窗外传来金铁交击之声,十二具尸首不知何时站成了北斗阵型,断颈处的血晶石映亮了半边夜空。
周汾漪突然发狠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刀伤正在蠕动,仿佛有活物在皮肉下游走。他想起那个暴雨夜,魔刀第一次暴走时斩断的岂止是仇人头颅,还有妻子最后那声未出口的“阿漪“。此刻在子鼠枢麟眼中,他胸口的伤痕正显现出与魔刀相同的吞口纹样。
“你连轮回都斩不断。“子鼠枢麟的剑锋突然转向,挑飞了周汾漪束发的银簪。当青丝散落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两人识海——他看见十八岁的自己跪在祠堂,将魔刀刺入父亲后心;看见七岁的幼子攥着半块桂花糕,眼睁睁看着母亲被钉在城门;最后看见自己握着滴血的刀柄,在血泊中雕刻那枚平安扣。
雨幕突然静止。子鼠枢麟的剑尖悬在周汾漪眉心三寸处,剑身映出对方眼中破碎的星河。他忽然想起汗青编主殿供奉的那尊无面神像,千百年来香火不断,却无人知晓神像手指的缺口正是为封印魔刀而设。
“你以为哑巴就听不见吗?“周汾漪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铁器。子鼠枢麟浑身剧震——这分明是魔刀吞噬第一个魂魄时的回响。周汾漪的喉管里涌出更多血沫,在唇边凝成诡异的笑容:“他们在你剑穗里藏了摄魂铃,方才你说'周总使'时,铃舌已经断了两截。“
惊雷再次炸响。子鼠枢麟的瞳孔猛然收缩,他这才发现周汾漪的断刃上刻满细密咒文——那些文字遇血即活,此刻正在刀身下游走成活物。窗外血晶石突然同时爆裂,十二具尸首的头颅齐刷刷转向他们,断颈处的血雾在空中凝成八个篆字:逆道冥煞,血洗未央。
周汾漪的右手突然按在剑锋上。魔气顺着伤口疯狂涌入经脉,在他背后凝成巨大的鬼面。子鼠枢麟的剑穗应声而断,那些碎玉片在空中组成河图洛书的倒影。当第一滴血珠落在玉佩裂纹处时,整座醉月楼突然剧烈震颤,屋檐垂落的蛛网尽数断裂,每根蛛丝上都粘着细小的血色符咒。
“你果然还是选了这条死路。“子鼠枢麟突然大笑,剑锋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心口。喷涌的鲜血在雨中凝成赤色长虹,贯穿了周汾漪背后的鬼面。当两人的血在空中交汇时,魔刀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那些游走的咒文纷纷钻入周汾漪的伤口,在他脊背上凝成全新的星图。
暴雨骤停时,醉月楼的琉璃瓦上浮起层薄霜。周汾漪的断刃插在青砖缝隙里,刀柄处的骷髅头只剩三颗完整的眼窝。子鼠枢麟倚在廊柱旁擦拭剑穗,那些碎玉片不知何时已重新拼成完整图案——赫然是周氏宗祠的族徽。
“下次见面...“他忽然转头微笑,唇角残留的血迹勾勒出诡异弧度,“记得把刀柄上第七颗骷髅换成你的眼珠。“晨曦穿透云层时,他的身影没入长街尽头的雾霭,腰间玉佩的裂纹里,正渗出与第一缕阳光同色的琥珀色液体。
子鼠枢麟给了亥猪饕餮劫一个眼神,亥猪饕餮劫一波绕后,想夺取魔刀逆道冥煞,被周汾漪发现,二人交手了一番,周汾漪徒手一打二。
子鼠枢麟:得罪了,周总使。
子鼠枢麟与亥猪饕餮劫二人合力还不是周汾漪的对手。
周汾漪诗号:汾烟泛月裁云漪,素手拈星渡墨禅。半卷诗囊藏剑气,一泓秋水渡苍澜。
周汾漪使出“阳和启哲”控制了二人。
一回头,戌狗忠骸拿到了魔刀逆道冥煞。
“不好!!!”,周汾漪心中暗道。
戌狗忠骸一瞬间眼睛变得血红。
竹影在月色下簌簌作响,子鼠枢麟的鸦青色衣袂掠过竹梢时,惊起三两点寒星。戌时三刻的露水凝在刀柄上,将“逆道冥煞“四个饕餮纹映得忽明忽暗。他停在第七重竹障外,看着月光在魔刀表面流淌成银色的河。
“总使当心。“
亥猪饕餮劫的喉结滚动着,背在身后的左手正缓缓结印。他背上那柄九环刀已经吞吐着幽蓝的刀芒,刀镡上的睚眦兽首发出低吼。竹林深处传来细碎的响动,周汾漪的轮椅正停在青石小径拐角处,月华在他腰间玉珏上碎成千万片琉璃。
子鼠的指尖在竹枝上轻轻一点。整片竹林突然活了过来,千百竿翠竹同时向两侧分开,露出当中那方青石。周汾漪的轮椅碾过满地银霜,素白锦袍被夜风掀起时,露出袖口内绣着的星图——二十八宿在银线间流转生辉。
“子时三刻,魔刀现世。“亥猪的嗓音像是砂纸磨过铁器,九环刀突然脱手掷出。刀身划破空气的尖啸惊起夜枭,刀锋在距周汾漪咽喉三寸处骤然凝滞,刀身上腾起的黑雾凝成狰狞鬼面。
周汾漪的睫毛颤了颤。他苍白的指尖掠过轮椅扶手,那里镶嵌着七枚玉扣,此刻正次第亮起青芒。子鼠的鸦青衣袖突然鼓胀如帆,三十六道银针自袖中激射而出,针尖泛着孔雀蓝的幽光。
“阳和启哲。“
周汾漪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并指如剑,袖中玉扣迸发的青光竟在半空勾勒出卦象。乾卦的爻辞在月光下流转,银针纷纷坠落时,子鼠突然觉得右肩传来冰裂之声——他的肩胛骨正在玉卦之力下寸寸碎裂。
亥猪的九环刀突然发出龙吟。刀身上的黑雾暴涨,竟化作实体扑向周汾漪。轮椅前的青石应声炸裂,碎石尚未落地便被刀气绞成齑粉。周汾漪的衣袖突然鼓荡如鹤翼,素手拈着的不是星辰,而是漫天飘落的竹叶。叶刃割开黑雾的刹那,亥猪惊觉自己的影子正在月光下燃烧。
“戌位!“子鼠吐血嘶吼。他破碎的肩胛突然生出骨刺,刺入地面三尺。整片竹林开始顺时针旋转,竹叶化作千万柄绿刃,将周汾漪困在漩涡中心。但轮椅上的青年只是抬起了左手,腕间银铃轻响,旋转的竹林突然定格——每一片竹叶都保持着即将斩落的姿势,叶脉里渗出琥珀色的树脂。
周汾漪的诗号在竹林间回荡时,戌狗忠骸正站在第八重竹障外。他玄铁面具下的眼睛突然涌出血泪,手中捧着的正是那柄魔刀。刀身吞吐的血光映得他面具上的狻猊纹路忽明忽暗,刀镡处的睚眦兽首突然张开獠牙,咬住了他的手腕。
“不好!!!“
周汾漪的轮椅在竹叶间急转,素白锦袍染上血色的刹那,戌狗忠骸的面具轰然炸裂。露出下面那张已经爬满黑色纹路的脸——那些纹路正顺着脖颈向上蔓延,在喉结处聚成饕餮图腾。魔刀的刀气割裂夜幕,将满地竹叶烧成灰烬,灰烬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亥猪饕餮劫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背上插着三枚玉扣,伤口渗出的血竟是墨黑色。子鼠枢麟的右臂已经不翼而飞,断口处钻出的骨刺上挂着碎肉,正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他们看着戌狗忠骸踉跄后退,魔刀脱手的瞬间,刀身映出的却是他们自己扭曲的面容。
周汾漪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划出血痕。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凝成二十八宿的星图。戌位的星子突然亮起,照出忠骸面具碎片上暗藏的铭文——那竟是周氏宗祠供奉了三百年的镇魔箓。
“原来是你。“青年苍白的唇微微翕动,破碎的星图突然化作锁链。戌狗忠骸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已扎根在地。那些从面具裂缝里渗出的黑雾正在凝聚,渐渐显出半张布满鳞片的面孔——正是三年前被周汾漪斩杀的蛊王真身。
子鼠的断臂突然刺入自己眼眶,挖出两颗跳动的眼球。当那眼球落入掌心时,竟化作两枚血色玉珠,玉珠表面浮现出周汾漪幼时在药庐练剑的画面。亥猪饕餮劫背上的骨刺突然疯长,刺破夜幕的瞬间,露出内部包裹的青铜罗盘——正是周氏皇陵丢失的七星镇魂仪。
周汾漪的银铃突然碎裂。漫天竹叶灰烬中,戌狗忠骸的面具碎片正在重组,渐渐拼凑成他七岁时的模样。魔刀逆道冥煞发出凄厉长啸,刀身上的饕餮纹路突然睁开十八只血目,每一只瞳孔里都映着周氏宗祠供桌上那尊无首神像。
“原来你们偷换了镇魂仪的枢机。“青年的声音第一次带上颤抖,星图锁链寸寸崩裂。戌狗忠骸突然发出童稚的笑声,那些黑色纹路正在吞噬他的血肉,露出皮下银色的鳞甲——正是周氏秘典记载的“蜕鳞症“。
子鼠枢麟的断臂突然再生,新生出的手臂上布满青铜鳞片。他抓起九环刀的残柄,刀锋划过地面时,整片竹林的根系都在震颤。亥猪饕餮劫背上的青铜罗盘开始旋转,七星镇魂仪的嗡鸣与魔刀的啸声交织成诡异的共鸣。
周汾漪的轮椅突然倾斜。他苍白的指尖插入青石板缝隙,挖出几株沾着晨露的兰草。当兰草汁液滴入眼瞳时,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突然清晰——七岁那夜,戌狗忠骸被推进炼丹炉时,腰间挂着的正是此刻悬浮在空中的星图锁链。
魔刀突然调转方向。逆道冥煞的刀锋刺入戌狗忠骸心口时,喷涌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墨汁。那些墨汁在空中凝结成周氏先祖的名讳,每个字都在燃烧。子鼠枢麟突然跪倒在地,他再生出的手臂正在融化,青铜鳞片剥落处露出森森白骨。
“原来你早就...“亥猪饕餮劫的咆哮戛然而止。他背上的青铜罗盘突然炸裂,飞散的零件在空中组成周汾漪幼时写的《葬剑赋》。魔刀逆道冥煞开始崩解,刀身上的饕餮纹路化作星屑,每一粒星屑里都封印着被吞噬的魂魄。
周汾漪的轮椅碾过满地星屑。当他拾起魔刀残柄时,刀身映出的却是自己逐渐鳞化的右手。戌狗忠骸消失的地方残留着焦黑的人形轮廓,那轮廓正在缓慢蠕动,伸出布满粘液的手指——指节上戴着周汾漪送给幼弟的翡翠扳指。
子鼠枢麟的躯体突然龟裂,从裂缝中涌出无数青铜蛊虫。这些蛊虫在空中组成卦象,正是周氏皇陵地宫缺失的“震“位。亥猪饕餮劫背上的镇魂仪残片突然飞起,在空中拼凑成半幅星图——缺失的部分,正是此刻正在崩解的魔刀纹路。
竹林深处传来更急促的竹叶摩挲声。周汾漪知道,当最后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那些被惊醒的“东西“,就会顺着星屑指引的方向,找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