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梦铁盒

第二天，石磊怀着极度忐忑的心情去上工。一整天他都小心翼翼，眼神躲闪，不敢与人对视，生怕别人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所幸，一天下来风平浪静，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昨日的异常和今日的惶恐。

他稍稍安心，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那真的只是一次偶然的、老天爷赐下的幸运？过去就过去了…

然而，到了晚上，那个诡异的梦境，再次不请自来。

这一次，梦境比前一次更加清晰、逼真。

还是那个面容模糊却感觉无比亲切温和的中年人，但背景换成了一个他似乎有些眼熟、古色古香、摆着书架和笔砚的书房场景，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旧纸张的味道。

中年人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充满善意和期许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微笑着，

伸出手指，蘸了蘸书桌上砚台里的清水，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几个清晰的水字，写完后，他抬起头，用手指明确地指向了城西某个方向。

石磊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浸湿了单薄的寝衣。

窗外天色依旧漆黑，离天亮还早。但那几个用水写在桌上的字，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无比清晰：“青石桥下，东数第五墩，水线三尺。”

青石桥！那是城西一座有些年头的旧石拱桥，桥墩上确实刻着标记水位高低的刻度线。水线三尺，指的是离水面三尺高度的位置。

石磊坐在床上，浑身发冷，牙齿都忍不住微微打颤。又来了！这次更具体！地点、方位、高度都指得明明白白！这绝对、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强烈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攫住了他。

这到底是什么？是鬼？是仙？是妖？它为什么要一次次地给他钱财？他石磊只是一个穷挑夫，何德何能，值得对方如此“青睐”？

理智在疯狂地敲响警钟，告诉他不能再继续了，不应该再去。

这诡异的、接连不断的“馈赠”背后，定然隐藏着难以预料、甚至无法承受的可怕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得的银钱！

但…青石桥下，水线三尺…那

或许…那无忧的好日子，彻底摆脱病痛？

甚至…实现那个他深埋心底、几乎不敢触碰的，开一个小小铺面，安稳度日的梦想？

贪婪和恐惧，如同两条疯狂的巨蟒，在他心中激烈地绞杀、交战。

对贫困的深刻恐惧，对美好生活的强烈渴望，以及一种病态的好奇心，再一次可悲地压倒了理智发出的尖锐警告。

傍晚散工后，他魂不守舍，借口说要去看看有没有便宜的鱼卖，没有直接回家。他绕了很远的路，来到城西那座有些偏僻的青石旧桥。

此时天色已晚，桥上无人。他做贼似的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注意后，一咬牙，脱下外衣和鞋子，只穿着犊鼻裤，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冰凉的河水中。

河水不深，刚好没过他的胸口。他按照梦境的指示，摸索到东边第五个桥墩，在水线三尺左右的高度，双手在长满滑腻青苔的粗糙石壁上仔细摸索。

突然，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异常冰冷的、硬硬的、嵌入石缝中的东西。他心中狂震，用力抠挖，果然摸到了一个用厚厚的、防水的油布紧紧包裹、死死塞在石缝深处的小铁盒。

铁盒不大，巴掌大小，入手沉重，表面冰冷，还挂着一把老旧生锈的小铜锁。

他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用手掰，用石头砸，费了好大劲，才将那锈蚀的锁扣弄断。颤抖着，他打开了铁盒。

金光！一道诱人的、黄澄澄的光芒，在昏暗的暮色中，刺痛了他的眼睛！

铁盒里，铺着一层防潮的油纸，上面赫然躺着五枚小巧精致、打造得如同真正瓜子形状的金子！

石磊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沉甸甸的铁盒。金瓜子！这可是真正的黄金！

在昏暗的暮色与水光映照下，那五枚小巧玲珑、黄澄澄的金子，散发着一种近乎梦幻的、诱人而又令人心悸的光芒。

它们静静地躺在油纸上，每一枚的轮廓都那么清晰，那独特的瓜子形状，显然是精心打造，绝非寻常银匠的手笔。

其价值，远非他怀里那些碎银子可比，甚至很可能是他辛苦劳作数年都未必能攒下的财富。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财富冲击，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狂喜、震惊、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头脑一片空白，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