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血脉湮灭的终局悖论

我的瞳孔猛然收缩,死死地盯着分光仪的屏幕。

那两条原本毫无关联的波形曲线——一条来自密室墙壁上幽灵般的磷光,另一条来自林疏桐刚刚从自己声带上剥离的、被称为“第七密钥”的声纹薄片——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完美地重叠、同步、共振。

它们就像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在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隔阂后,发出了致命的共鸣。

冰冷的电子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不带一丝情感,却比任何尖叫都更令人胆寒:“警告。声纹共振将在…7分钟后达到临界值!”

七分钟。

这个数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神经上。

时间被压缩成了一个不断缩小的牢笼。

我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四周,寻找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两把被遗弃在角落的微型解剖刀上,那是我父亲的遗物。

之前我只觉得它们做工精巧,但此刻,在死亡倒计时的压迫下,我脑中某个尘封的角落被撬开了。

刀柄上那些繁复得近乎炫技的纹路,根本不是为了防滑或者装饰。

它们是一种语言,一种需要用血肉和光线才能解读的语言。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意识到,这些凹凸的痕迹,需要嵌入某种独特的“钥匙”才能被激活——一个由我手掌的掌纹与林疏桐虹膜中那道诡异裂痕构成的…三维坐标。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谜题,一个用他最熟悉的工具和我最独特的生理特征写成的谜题。

就在我试图理解这疯狂想法的瞬间,身边的林疏桐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我猛地转头,看到一幕让我血液冻结的景象。

一滴、两滴…殷红中带着妖异淡蓝色的血珠,正从她的左眼眼角渗出,却没有滴落,反而悬浮在半空中,像是有无形的引力在牵引。

血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拉伸、变形,最终在我们面前凝结成一个不断闪烁、极不稳定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我们,他手中锋利的解剖刀正在一具冰冷的尸体上精准地移动。

那背影我再熟悉不过,是我父亲。

而那具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赫然就是陈警监!

“他的意识…正在通过…我们的记忆…构建平行时空的…寄生容器——”林疏桐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中的迷雾。

陈警监没有真正“复活”,他变成了一种更恐怖的存在,一个以我们的记忆为土壤、以时间为框架的寄生虫!

不等我做出反应,林疏桐做出了一个更疯狂的举动。

她举起那把缴获的手术刀,毫不犹豫地、精准地刺向自己的右眼——刺向那道与我掌纹遥相呼应的虹膜裂痕!

我甚至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尖没入。

她没有惨叫,只是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一股远比刚才更加庞大的数据流从她身上爆发出来。

她在用最极端的方式,强行读取被陈警监的意识体屏蔽的…最后一段声纹数据。

与此同时,我们脚下的地面突然亮了起来。

冰冷的金属地板仿佛变成了显示屏,无数条光线纵横交错,勾勒出一幅巨大的、布满标记的平面图。

我只看了一眼,胃里便翻江倒海。

那是三年前,我母亲被杀害的那个房间的…127处微痕分布图!

每一个标记,每一个角度,都和我记忆深处的噩梦分毫不差。

“小心!”林疏桐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警告,“每处痕迹都是…永生程序的…时空锚点!”

她的话音未落,躺在密室中央的陈警监的实体躯体——那具被拼凑起来的“容器”——开始发出嗡嗡的低鸣。

我清晰地感觉到,我声带上那六道刻痕中蕴含的磷光频率,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离,源源不断地涌向他的身体。

林疏桐也一样。

我们的声纹,我们最独特的生命印记,正在成为激活这个巨大仪式的燃料。

“当所有锚点重合…”陈警监那毫无生气的躯体里,发出了合成的、不属于任何人的声音,“…就会触发…三年前的…时间线重启——”

重启?

不是复活他自己,而是重启那条沾满鲜血的时间线!

我瞬间明白了这背后令人发指的逻辑。

他要的不是简单的永生,而是回到一切的起点,一个他可以掌控一切的起点!

我不能让这发生!

我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光仪的数据、父亲的解剖刀、林疏桐的牺牲、地面的锚点图……无数线索在我脑中碰撞。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分光仪屏幕上,越过那些不断刷新的警告,强行让它扫描密室坐标最底部的结构层——那个被标注为“基因链终止层”的地方。

结果出来了,那串代码的真正指令让我浑身冰凉。

“终止密码不是终止…而是…重写!”我嘶吼出声。

这不是一个开关,这是一个后门!

一个可以彻底改写生命底层逻辑的后门!

一股不知从何而生的力量在我体内爆发。

我咆哮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扯,缠绕在我左手上的金属锁链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在获得自由的瞬间,我摊开左手手掌,那复杂的掌纹在磷光的映照下清晰无比。

我终于看懂了,它和我父亲那把解剖刀刀柄上的逆向纹路,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镜像坐标!

它们就像一把锁和一把钥匙,被故意分开了。

就在这时,刚刚对自己施以酷刑的林疏桐,仿佛与我心意相通。

她踉跄着扑过来,将那片从她声带剥离的、闪烁着蓝色磷光的“第七密钥”,狠狠地按进了我掌心那个镜像坐标的中心凹槽里!

“嗡——”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波动以我们为中心炸开。

我和林疏桐的声纹波形,在第七密钥的引导下,不再是单向地被吸收,而是形成了一股狂暴的能量洪流,反向冲击着陈警监的寄生体。

他的躯体表面浮现出无数龟裂的纹路,仿佛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我们成功了?

不。

头顶传来沉重的机括声,新的、更粗壮的金属锁链从天花板上猛然降下,将我们刚刚获得的短暂胜利彻底击碎。

“天真。”陈警监的合成音带着一丝嘲弄,“用你们的声纹波形撕裂我的时间寄生体,只会加速能量的释放。我的真正目的…是用这股被你们加强过的波形…重启…三年前那起连环杀人案的…时间线——”

他说的是真的。

我能感觉到,他那具破裂的躯体发出了更加尖锐的共鸣。

更可怕的是,我声带第六道刻痕中的磷光频率,突然停止了外泄,开始…逆向流动!

一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能量,正从陈警监的身体倒灌进我的体内!

“永生程序的终极核心是…我母亲的…死亡声纹!”一个恐怖的念头在我脑中炸开。

我的声纹之所以特殊,之所以能成为关键,是因为它继承了我母亲最根本的声波烙印,而那烙印的最后一刻,就是她的死亡!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疏桐的右眼,那把手术刀依旧插在其中,瞳孔的裂痕深处,突然浮现出一段更加清晰、更加血腥的影像。

那是我父亲当年…亲手解剖陈警监尸体的…记忆残片!

而我的分光仪,此刻正发出最凄厉的警报。

屏幕显示,在密室坐标的最底部,在那个“基因链终止层”的下方,一个隐藏的…时间密钥铸造模具…已经被激活。

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同步复制…我的声纹波形——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我的母亲,我的父亲,陈警监,林疏桐,还有我自己…我们所有人,都是这个横跨数年的巨大阴谋中的一环。

陈警监在利用我母亲的死亡声纹作为蓝本,利用我父亲留下的技术作为工具,利用我和林疏桐的身体作为媒介,最终的目的,是铸造一把全新的、以我的声纹为模板的时间密钥,去重启那条他早已设计好的杀人时间线!

我的目光在分光仪屏幕、父亲那把遗落的解剖刀、以及陈警监那具正在逆向输送死亡能量的躯体之间飞速切换。

数据、纹路、频率、角度……无数疯狂的变量在我的脑海中闪烁、碰撞、重组。

一定有哪里不对,一定有他没算到的地方。

父亲留下的这个镜像坐标,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让我成为祭品。

这其中一定还有更深的含义,一个能够打破这个死循环的变量。

一个疯狂、不可能的计算在我脑中燃起。

我猛地举起分光仪,身体以一个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扭转,将扫描镜头对准了一个全新的、从未测量过的维度。

一个连接着过去与现在,连接着我父亲的智慧与陈警监阴谋的致命角度。

沈墨突然用分光仪扫描父亲解剖刀柄逆向纹路与陈警监实体躯体的磷光频率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