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逆向纹路的声纹坟场
数据洪流瞬间灌满了分光仪的屏幕,冰冷的数字和曲线在我眼前疯狂跳动,像一群濒死的飞蛾扑向玻璃,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噼啪”声,那声音仿佛从颅骨内侧渗出,带着静电般的刺痒。
荧绿的光斑在视网膜上残留成灼痕,像烧红的铁丝烙进神经,耳边嗡鸣不止,仿佛有亿万只金属昆虫在颅骨内振翅,翅膜刮擦着听觉神经,激起一阵阵战栗。
磷光频率的夹角被解析成一个匪夷所思的数值,一个我只在母亲的死亡档案中见过的数字。
那数字在屏幕上缓缓旋转,泛着幽蓝的冷光,像一扇锈蚀的门轴在记忆深处吱呀作响,每转一圈,都带起一股陈年尘土般的窒息感。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角度,而是一段被编码的声纹相位差。
我脑中轰然一响,仿佛有道惊雷劈开了记忆的迷雾——耳膜被无形的冲击波震得生疼,喉头泛起铁锈味,舌尖抵住上颚,竟尝到一丝腥甜。
母亲死亡声纹的相位差……是程序核心的……呼吸节律!
那个寄生在陈警监躯体里的怪物,正用我母亲最后的悲鸣,维持着它的生命。
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天灵盖,皮肤瞬间绷紧,汗毛根根倒立,如同被无形的电流扫过,指尖传来针扎般的麻木感。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咯”的轻响,掌心传来一阵粗糙的刺痛感,像是有细小的玻璃渣嵌入皮肉,摩擦着神经末梢。
我摊开手,借着分光仪屏幕的微光,看到掌纹深处嵌着一些斑驳的墙灰,灰白色颗粒在掌心沟壑间闪烁着微弱的磷光,像是从陈年尸骨上剥落的碎屑,散发出淡淡的腐土气息。
是在刚才挣扎中蹭到的。
但那不是普通的灰尘。
指尖轻轻一捻,墙灰在掌心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触感如干涸的脑组织,软中带脆,仿佛一捏即碎。
我猛地想起第127号尸体的解剖记录,那是我实习时接触的第一个案子,死者肺部残留着一种特殊的建筑纤维——来自旧城地下实验室的隔热层。
我脑中飞速构建模型,将掌纹中的墙灰颗粒分布与记录中的纤维构成进行比对——它们竟然构成了一对完美的镜像坐标!
我的手,不知不觉间,成了连接两个死亡现场的钥匙。
就在这时,身旁的林疏桐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抽气,声音短促得像被刀割断,气流卡在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闷响。
我猛地转头,只见她紧闭的右眼眼角,一滴浓稠的、散发着诡异磷光的淡蓝色血珠缓缓渗出,血珠表面泛着油膜般的虹彩,触目惊心。
那血珠没有滴落,而是在离她脸颊一寸的空中瞬间凝固、雾化,投射出一幅令人窒息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一个穿着白大褂、身形与我极为相似的男人正背对着我们,他手中握着一把解剖刀,刀锋冷静而精准地划开一具躺在解剖台上的躯体——陈警监的尸体!
那是我父亲。
我看到他刻意在解剖刀的刀柄上,用一种反向雕刻的手法留下了一串极其复杂的纹路,那正是我手中这把刀的纹路。
“他故意保留逆向纹路……”林疏桐的声音嘶哑而急促,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撕扯她的声带,喉咙里泛起血沫的腥甜,我能闻到那股淡淡的铁锈味随气流飘散。
她说话时,我能听见她气管中细微的颤音,像风穿过枯骨的孔洞,带着空洞的回响。
话音未落,她从腰间的工具包里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左臂静脉!
我甚至来不及阻止。
淡蓝色的磷光顺着刀口疯狂涌出,像一条条活过来的藤蔓,沿着她的血管飞速蔓延,一路向上,最终汇集在她的喉咙处。
我能听见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汩汩”声,伴随着皮肤下幽蓝光芒的脉动,如同某种古老生物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让她的颈动脉微微鼓起。
她的声带在皮肤下发出清晰可见的幽蓝光芒,与空气中那怪物的“呼吸节律”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共鸣被触发的瞬间,我们所在的这间密室的四面墙壁突然发生了变化。
冰冷的金属墙面像是融化了一般,浮现出无数光点,最终构成了一幅巨大的、遍布整个空间的微痕分布图。
那图在墙上缓缓旋转,每一道光痕都带着低频的嗡鸣,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哀鸣,震动着脚下的金属地板,传导至脚心。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母亲被杀当晚,现场遗留的一百二十七处微小痕迹的精确位置!
而此刻,每一处痕迹的光点,都在同步复制着中央那具陈警监实体躯体的磷光闪烁频率。
墙壁、痕迹、尸体,三者连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循环。
“他的意识正在通过……我们的声纹共振……改写现实锚点!”林疏桐咬着牙,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蓝色的光芒在她喉咙处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她牙齿打颤的“咯咯”声,那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出。
我的大脑在超负荷运转。
现实锚点……声纹共振……父亲的解剖刀……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腰间另一侧挂着的两把微型解剖刀,那是父亲留给我的另一件遗物。
我瞬间明白了!
那两把刀的刀柄上同样刻着细微的纹路,它们并非装饰,而是钥匙。
这两把刀,需要以一个特定的角度,嵌入由我的掌纹与虹膜深处的先天性裂痕共同构成的三维坐标之中!
这个坐标,是独属于我们沈家血脉的生物锁。
“快!”林疏桐的催促声将我拉回现实。
她用空着的右手,从自己白大褂的领口内侧猛地一扯,竟从皮肤上硬生生剥离下一片薄如胶片的、闪烁着数字流光的“第七密钥”!
那东西像是直接从她血肉中长出来的一样,剥离时发出“嗤”的一声,带着皮肉撕裂的湿响,边缘还挂着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指尖滴落,砸在金属地板上发出“嗒”的轻响。
她不顾一切地将那片滚烫的密钥按进我摊开的左手掌心,正好覆盖在那个由墙灰构成的镜像坐标之上。
金属密钥的温度烫得我掌心一缩,但那痛感却被更深的战栗压了下去。
“要摧毁寄生体,必须用……你父亲当年故意保留的……解剖刀末端逆向终止纹路!”她嘶吼着,左臂的磷光越来越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点燃。
她一把撕开自己白大褂内侧的急救绷带,露出了左臂静脉下方,一串由蓝色磷光构成的、如同纹身般的条形码——声纹终止码!
我的分光仪在此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音刺耳如金属刮擦,几乎要撕裂耳膜,警报灯在黑暗中疯狂闪烁,红光扫过她的脸,映出一道道冷汗的沟壑。
屏幕上的数据瀑布流般刷新,指向密室坐标的最底部,扫描出了一层我们之前从未发现的结构——基因链终止层!
然而,屏幕上对这层结构的解析结果却让我如坠冰窟。
那一行刺眼的红字写着:终止密码协议……功能:重写!
终止不是终止,而是重写!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我心中炸开。
我猛地扯动被锁链缠绕的左手,剧痛让我更加清醒。
我终于看清,自己左手的掌纹,与父亲那把解剖刀柄上的逆向纹路,竟然也构成了一对完美的镜像坐标!
我们以为的破解之法,从一开始就是陷阱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密室中央的陈警监躯体上,那幽绿色的磷光猛然大盛,仿佛一个贪婪的黑洞,开始疯狂吸收我和林疏桐声带上因共振而产生的磷光频率。
我能听见自己的声带在体内微微震颤,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发出低频的“嗡——”声,那声音在胸腔内回荡,引发共鸣。
我们的力量,正在被它吞噬,用以完成最后的仪式。
“咔嚓——咔嚓——”
头顶传来刺耳的机械绞盘声,数条崭新的金属锁链从天而降,带着冰冷的风压和金属摩擦的“嘶嘶”声,以不容抗拒的速度和力量,分别锁住了我和林疏桐的双手,将我们强行固定在原地,背对背,朝向相反的方向。
这个姿势……这个位置……我脑海中那张微痕分布图瞬间变得立体起来。
我们,成了这个巨大仪式最后的两个活祭品。
“当所有锚点重合……”林疏桐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带着颤抖的回音,“就会触发……三年前那起连环杀人案的……时间线重启——”
我的心跳骤然停跳,胸腔里一片死寂。
重启时间线!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不是复活,不是杀戮,而是要将整个过去彻底颠覆!
分光仪的警报声还在继续,屏幕上最后一行数据终于稳定下来,那是一条细微但致命的同步曲线。
它显示,密室墙壁上那127处痕迹的磷光频率,竟然与林疏桐刚刚按入我掌心的那枚“第七密钥”的能量波动,完全同步。
我们用来“破解”的钥匙,本身就是构成牢笼的最后一块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