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的订婚了

他们走后那汉子还在看孟晚背影发呆。

张小雨恨铁不成钢的拍打他肩膀,“东子,你还看啥看呢,人影都没了,你瞅瞅,真是没爹没娘一点教养都没有的玩意,连句招呼都不打,不就是一张脸吗现在就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真娶了过门也是祸害。”

东子沉浸在孟晚刚才的一顰一笑里,嘟囔著,“三姑,你就去他家帮我提提试试吧,姑父不还是和他姨夫是亲兄弟吗真要能娶到他,我跟我娘要十两银子当聘礼!”

上回满哥儿喜宴上他是第一次见到孟晚,十里八乡的谁见过这么漂亮的哥儿啊,不光是他,打听孟晚的多了去了,可得让三姑快点去提亲!

张小雨气得更用力的拍他一下,“你要死啊你,刚才三姑和你说的话一句你都不往心里去啊你!十两银子不娶好生养的大姑娘,你娶他”

他巴拉巴拉对著侄子一顿输出,说尽了孟晚的坏话,奈何东子一句也听不进去。

这头孟晚回了家,常金正在院子里扫雪,不用看著豆腐摊她空閒时间多了不少,来人就去屋子里拿豆腐,没人就做点活计。

“还是不太方便,我和晚哥儿在家,总有外人进出不是个事,虽说来买豆腐的都是妇人哥儿,但这么多人进出,也难免有人閒话。”常金对著宋六婶说了两句心里话。

宋六婶劝她,“过几日就是小年了,你忙了这么久,歇歇也成。”

北方冬日农閒,几乎家家户户都閒在著,常金每日天不亮便开始做豆腐,挣得就是这份辛苦钱。

她倒是不怕累,只是为人谨慎,当寡妇多年最怕閒话,她问孟晚:“晚哥儿,你看呢”

孟晚搬著个凳子坐在厨房纳鞋面,顺便看著外头有没有来买豆腐的人,“那就不做了,小年前咱们多做些,到红庙村的大集上去卖,一回就顶这些天的了。”

常金和宋六婶在屋里裁衣裳,听孟晚这么一说倒是有了主意,“二十八镇上也有大集,那人是更多更热闹,卖啥的都有,大郎小时候刚会写字,还写过福字去卖,挣个几文钱买果子吃。村长家牛车每年这时候也拉人去镇上,一人两文钱,咱们多做些豆腐用他家牛车拉著去镇上卖,多给他几文就是了。”

宋六婶也说好,“那会大家都去赶集,我家也攒了两筐鸡蛋拿去卖。满哥儿手巧,绣了几条帕子,到时候让大力陪他逛逛去。亭舟和晚哥儿到时也定完亲了,让他们几个小的凑一堆去玩去。”

孟晚的声音在厨房里传过来,“我不去逛,我陪我姨卖豆腐。”

常金嗔道:“別人家小的都出去玩,就我是个黑心肝的非要你做活”

孟晚无奈解释:“姨,我不是这意思,二十八去镇上,我们做的豆腐肯定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我帮你卖完再去逛一样来得及。”

宋六婶对著常金夸孟晚:“看看你家小哥儿懂事的。”

常金裁著布料,笑而不语,琢磨著余下的布留给晚哥儿做小衣。

宋六婶高声道:“你且安心吧晚哥儿,二十八我和你六叔都去镇上,到时候让你六叔守著鸡蛋,我帮著你姨卖豆腐,六婶是笨些,铲个豆腐还是会的。”

“那就多谢六婶了。”她都这么说了,孟晚哪儿还能拒绝。

昨日大雪,路上不好走,今日来买豆腐的便少了,午后宋六婶回家,常金在屋里缝衣。

孟晚从厨房的小凳子上站起来,跺跺冻得发麻的脚,明明在灶前坐著,却还冻著脚,真是冷的不行。

“晚哥儿,你在家啊。”

门外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是人走动时踩在积雪上的动静。

孟晚抬头一瞧,是刚才在村口遇到那个二叔嬤的侄子。

“是买豆腐吗”孟晚语气不咸不淡的问。

东子愣了下,“啊是是,我晚上在三姑家吃,买两块。”

孟晚掀开盖著豆腐的麻布,“没拿碗吗”

东子紧盯著他的一举一动,“没,忘了。”

孟晚从自家碗橱里拿了只深碗,盛了两块豆腐放进去,“吶,四文,碗记得还回来。”

东子接过碗,从怀里摸出四个铜板,红著脸想往孟晚手里放,孟晚无语的看著他一脸痴汉样,“放灶台上就行。”

“誒,我……我现在就把豆腐送回去,晚些就给你送碗来,你等等啊!”

他拿著豆腐躥出去,孟晚真怕他把豆腐给摔了。

晚些时候孟晚看他外面冻得豆腐块,已经邦邦硬了,他喜滋滋的切了酸菜丝,一会再擀几张麵饼,昨日剩的骨头汤还有,接著用它燉酸菜正好,还差些血肠,可惜那东西他不会弄。

他这边做著饭,常金想赶著订婚的日子把衣服做出来,半天没下炕。

这档口东子又来了,拿著他家的碗,意意思思的往里走,不復那会的热情,有些装模作样端著,但看向孟晚的眼神依旧飘忽不定。

“咳,我都听说了。”

孟晚莫名其妙,他也没理东子,自顾自的擀著饼。

“晚哥儿,谁啊,这么晚还来买豆腐。”常金在屋里听见了动静。

孟晚头也没抬,“二叔嬤的侄子下午买了豆腐,这会儿过来还碗。”

常金没了声,但东子反而来劲了,“原来你不是宋家的孩子啊,我听我三姑说你没爹没娘,是过来投奔亲姨的。”

“我三姑说,没爹没娘的孩子不好找人家。”

“我爹娘也说想给我找个知根知底的。”

“但是你也算是我三姑远亲。”

最后他自信总结:“虽然你没娘家,还是个不好生养的哥儿,但我也不嫌弃你,只是彩礼钱就免了。”

孟晚见他自顾自的絮絮叨叨,半点没有走人的意思,不得不开口道:“谢谢关心哈,不劳你操心,我已经找好人家了。”

孟晚和宋亭舟还没定亲,这种话本来不该由他个小哥儿说出口的,奈何二叔嬤这个侄子也太烦人了,一点眼色都没有,一个劲儿的念叨,他实在忍不住了。

东子听他说完脸色煞白,他一把抓住孟晚胳膊,“不可能,你要是找好人家了,我三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了,定是我直接跑来与你谈婚论嫁,你害羞了才故意这么说的。”

孟晚另一只手上还拿著擀麵杖,闻言真想直接给他一棒,怕常金听见动静担心,他压低声音说:“放手。”

东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不该对著个未婚小哥儿动手动脚,慌慌张张的鬆了手。

这边孟晚迅速后退两步,东子后腰处便传来一阵巨力,他扑腾著直接趴在了孟晚刚才站著的位置上,闷痛中趴在地上起不来身。

“哎呦……哪个缺心少肺的踢我!”

宋亭舟的书箱还在身后背著,他面容难看,冷声道:“你是谁家的如此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下敢跑我家来纠缠我未婚夫郎。”

常金在屋里越听越不对,忙踏上鞋跑进厨房。

“这人是张小雨侄子他咋躺地上去了”

孟晚没吭声,宋亭舟也面无表情的不说话。

东子被人家一家子围住,羞愧难当,捂著腰从地上爬起来,“婶子,我刚才在门口一不留神脚滑摔进来的。”

常金望望自己家俩孩子,对著东子寒暄,“那你没事吧”

东子揉揉腰,尷尬的说:“没事没事。”

孟晚无语,“没事你就走吧,我家要吃饭了。”

“誒,那我走了晚哥儿。”东子一手搭在腰上,侧著身子往外退,眼睛还恋恋不捨的望著孟晚。

晚哥儿怎么就真找了人家呢!十五两银子娶他也行啊!

宋亭舟“砰”的一声將书箱就地放在厨房地上,语气平静的说:“我去送送客人。”

常金见孟晚要烙饼,蹲下身子帮他添火,孟晚则刷油烙饼,大门口处偶尔传进来两声闷响,不一会宋亭舟走了进来,孟晚余光中见他手指关节处通红,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打人打的。

他真是顛覆了自己对古代书生的刻板印象,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直接动手就成了。

常金什么都看明白了,她嘆了口气,晚哥儿什么都好,但就是因为好,才惹人惦记,成了亲挽上了发应该就好了。

饭菜端上桌,孟晚对常金说:“姨,你尝尝我的冻豆腐好不好吃。”

常金从酸菜里夹了块四四方方的冻豆腐,“这就是你上午冻的都冻出大孔来了,能好吃吗”

孟晚笑眯眯的说:“你尝尝呀!”

宋亭舟听了乾脆利落的夹了一块吃,小小的豆腐里浸满了酸菜和骨汤混合的汤汁,几乎没有什么豆香味了,但比豆腐有嚼劲。

“好吃。”

常金也尝了一口,“冻了之后是这样的啊还中。”

比起冻豆腐她还是更喜欢吃滑嫩的豆腐。

见他们都尝过,孟晚便说:“这回天冷了,咱们卖不了的豆腐就连夜冻上,集上试著卖卖,卖不出去就留在家里燉菜放著吃。”

常金道:“今日就剩了四块,一会我冻到外头去,往后咱们家里就不卖豆腐了,大郎明天也不用磨豆子,我和晚哥儿白天少做些,冻上一板冻豆腐,或是集市上卖或是自家吃。”

“嗯。”宋亭舟吃饭的时候基本不说话,当然他往日里话也少。

下了这场雪后天气冷的厉害,家里不卖豆腐孟晚便不用起那么早了,偶尔起来给宋亭舟做早饭,不过也就一两次,常金说用不著他。

有外村的偶尔还来问常金买豆腐,常金便告诉人家除了集市上,自家年前不卖了,年后再来买。

消息传出去,宋家清静不少。

孟晚做的第一双鞋终於做好了,鞋面里也续了,正巧听满哥儿说定亲要送些亲手做的东西,他便等定亲时送给宋亭舟吧。

孟晚心情复杂,磨著磨著倒有几分认命的滋味。

小年前一天宋亭舟的私塾放假了,红庙村集市便多了个劳动力,他们当天做了五板豆腐,全卖了个精光,隔壁豆腐摊做的更多,全家都来帮忙,周娘子数钱数的脸都要笑抽筋了。

常金更高兴,不是为了多挣的这些个铜板,而是因为明日儿子定亲。

“得快些去肉摊子上,省的膘厚的好肉都被人家挑没了。”

“一会儿还得去你六婶家取鱼,我订了两条鲤鱼明日做席面用。”

“家里的鸡还有六只,也要宰杀两只收拾出来。”

“再买上一包,生家里还有小半袋,瓜子要买些……”

常金留下孟晚和宋亭舟收拾摊子,自己匆匆忙忙往肉摊子那头赶,边走边嘟囔著要买的东西。

孟晚收拾完摊子,莫名其妙的与宋亭舟对上了视线,下一秒两人又都同时看向別处。

真诡异啊,现代还没找过对象,真的要与这个古人订婚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他换上常金给他新做的杏黄色袄,都还是回不过神来。

“晚哥儿,你这身可真好看。”满哥儿摸著他身上穿的新袄,眼中都是喜爱之色,显然这件衣服很对他胃口。

孟晚低头头昏眼,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能穿的这么俏。

今日订婚常金没请太多人,宋亭舟的祖父祖母过世的早,只有宋二叔是和宋亭舟父亲是亲兄弟,请了他们一家。

另请了族长一家,堂亲宋六婶一家,还有给宋亭舟和孟晚批日子的风水先生,一共坐了两桌子的人,別的堂亲常金都没请。

孟晚没有娘家,便让宋六婶充当媒人一角。

举办的倒也简单,风水先生翻著易经当场给两人批了好日子,宋六婶再说上几句吉祥话,两位新人面对面站著交换了信物,都用布包著,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將自己纳得那双鞋递给宋亭舟,孟晚深吸了口气,他想给给对方纳鞋只是为了感激,没想到今天別作他用了。

宋亭舟同样递给他件用红布包裹的东西,摸著像个盒子,孟晚將它抱进怀里,低头不语。

宋亭舟今日穿著没什么特別的,依旧是他的布长袍,他神情莫测的看著孟晚发顶,这时候哪怕他说一句,不如算了吧,纵使让人白看了笑话,让娘伤心,但孟晚定是高兴的,他会以表弟的身份侍候他娘,直到找到心仪的人成亲。

宋亭舟抿紧了唇,神色淡然的与孟晚交换了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