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坐山成君 赶山法门
“随我来，去见主家。”
季家档口的掌柜邓元瑾，是宁禄山给季楷推荐的，黑蛟军卫所的前任仓头。
在某一趟随行押送物资时，伤到了一条腿，这才退了下来。
邓元瑾拄着拐杖，领着草上飞入了档口。
“是你。”
正厅内，季楷正和方鸿云对坐，叔侄两人一大早从卫所赶来，还未用餐，此时正分着一只烧鸡。
“没想到恩公还记得小人。
去年隆冬时，若非恩公的五两银子，老母恐怕挨不到今年。
这份恩情，小人不敢忘！”
草上飞扑通一声跪下，行着跪拜大礼，磕的额头通红。
“不必客气。”
季楷扶起草上飞，意识中的元始道书悄然翻开了一页。
“池明”：“忠孝（灰）、寻山（灰）、福佑（白）。”
‘这是...草上飞的命格？
忠孝、寻山、福佑，忠孝之人果然有福气在身。
一白二灰的命格配置，和方叔的规格不遑多让。
此人在跑山上，日后必然有所成就！’
季楷思忖着。
草上飞和他一般，都有着天生的“寻山”命格，在寻找山珍上，比一般的山民确实会出色不少。
他的档口正好缺一位领队之人，若让草上飞领队，在“寻山”和白色命格“福佑”的双重作用下，可能非常容易‘爆护’！
“草上飞，你可愿加入我的档口，做一个领队？”季楷问道。
草上飞点点头，道：
“愿为恩公出力！”
一旁的方鸿云见状，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鸡腿，道：
“裴家的跑山队底子，俞梁已经给你带来了，每个人都签了一季的契据。
能不能把这帮人留住，就看季郎你的本事了。
毕竟，无论是严家还是韩家，通文馆亦或是劲竹馆，以及县内的大小山货档口，都对这批人眼馋的很。
若非敬畏你前几日的威风，怕是早就出手抢人了。
那几位虽然会给你面子，但留下了人留不住心，你的档口也长久不了。”
季楷微微颔首。
想要留住人心也很简单，一者是报酬给足，二者档口的前景有所保证，便能让这群朴素的山民安心留下。
总而言之，便是档口要有稳定的收入。
其他家保证这一点的方式，便是一位到几位的能人带队，旱涝保收。
各家跑山队的双红花棍，都是根基，不会允许外人轻易挖走。
如同裴家一般，会下嫁旁系的女子，来缔结姻亲，以保证在一条船上。
不过，季楷虽然没有双红花棍，但他有着独门方子。
技术不够，饵料来凑！
“各家档口秀实力，都在山君宴席上。
季郎，这场山君宴席你可要好好准备。”
方鸿云又点拨了一句。
山民信奉山君大老爷，若能在山君宴席上拿到丰收，短时间的人心聚散，肯定有所保证。
“方叔，放心。
我已有所准备。
三日之后，就在虎咆山隘口内的第一座山头。
季家档口，将会摆下山君宴席，广邀县内山民围观！
届时，还劳烦方叔，命人放行。”
“我记下了。”
方鸿云起身道。
......
......
天微微亮。
将近巳时，黑山县内已经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季家档口，要在今日，摆下山君宴席的讯息已经传遍黑山县。
作为近来黑山县炙手可热的人物，这场山君宴席的关注度格外的高。
两座豪门大宅，严家和裴家，今日都是早早开门，洒水净街，后厨烟火漫天。
用过早餐后，两位米饭班主都是一身盛装，马车出行，仪仗分毫不少，七下鸣锣，旒旗飞扬。
跟随在严世樊身后的严穆，打着哈欠，昏昏欲睡，被严世樊狠狠瞪了一眼，道：
“给我打起精神来！
老子才闭关多久，你就学会了逛窑子。”
严穆被老爹一斥，睡意全无，打了一个寒战，赔笑道：
“爹，我去万春院，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昨夜我还听到了一个讯息。”
“什么讯息？”严世樊问道。
“季家档口要在虎咆山隘口内第一座山头设下山君宴席，这个讯息早几天就出来了。
县内的不少山货档口，怕被抢走生意，便联合起来做了一个局！”严穆道。
严世樊眉头微微一皱，骂道：
“一群蠢货，他们搞了什么猫腻？”
“那外山的山头，早被人踏遍，本就没有什么山珍。
他们猜季楷是准备直接用存货来当收成。
这本来也是各家的惯用法子。
但...为了让季楷出局。
这群档口老板，这几日让麾下的跑山客们，在外山掘地三尺。
几乎是废了半座山头，荒芜肉眼可见。
这要是还能寻出山珍来，恐怕，要被围观的山民们耻笑了。”严穆道。
严世樊的面色微微一变，屁股刚离开轿子，便又无奈落下。
“釜底抽薪，这群档口老板，能够在黑山县立足多年，在裴家bsp; 若是你能早些得到这个讯息，还能卖一个人情给季楷。
但现在，怎么也来不及了。”
“是呀。
季楷总不能当着围观山民们的面，变出山珍来，来取信公证。
最后怕是只能走走形式，少不了底下的山民们议论。”
严穆道。
“别人家的议论我不管。
在我火窑 你马上吩咐下去，让火窑的各大管事们散入山民群中。
届时，一旦有所非议的迹象出来，马上给我掐断这个苗头！
与人结交，唯有从细节处入手，方能真正交心！”严世樊面色凝重道。
严穆不敢怠慢，马上去办。
走过街道，转角处，严家和韩家的队伍交汇。
韩瑞丰手中把玩着折扇，正侧耳和黄澜舟说着什么，黄澜舟点点头，低声道：
“我这就去办。”
嘱托完事情后，韩瑞丰这才朝着严世樊拱拱手，寒暄了几句，默契的朝着虎咆山去。
......
虎咆山。
第一重外山下。
一张香案已经摆好，其上红烛瓜果一应俱全。
还有一尊从神龛中请出的山君大老爷的泥塑神像，身披红衣，端庄森严。
站在香案不远处的俞梁打量着光秃秃的小山，面色铁青，咒骂道：
“这群狗娘养的！
竟然搞这些小动作！
等我寻个由头，一一上门好好敲打敲打！”
掌柜邓元瑾拄着拐杖，扫过一眼早已准备好入山，但此时面色煞白，眉头紧锁的跑山队成员们，脸上的皱纹骤然深邃了几分，叹道：
“俞小旗，这敲打也是日后的事情了。
眼下看看能不能补救补救，填一些草皮，移植一些灌木过来。”
俞梁忙点点头，道：
“正是！正是！我这就去喊人。”
不过俞梁刚跑出几步，便见有着零星的山民已经入场。
“这下，来不及了。”
俞梁无奈道，又打量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季楷，暗叹道：
“这位爷，可真是临危不乱的主。
当初抄家的时候也是。”
季楷眸子微阖，把玩着袖中所藏的三颗香丸。
这是昨夜他用俞梁送来的材料，调制出的饵料，每一颗中，都滴入了他的精血。
季楷取出一枚香丸来，嗅了嗅，嘀咕道：
“闻起来，只有一股盐醋味。
这玩意烧起来后，真的能引来山珍吗？”
这一重外山，他已用封山咒锁住，便等吉时入山，燃香丸，引山珍，做一场大丰收的山君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