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狭路死斗
老人的翠绿护盾在第一波爆炸中就剧烈波动，颜色迅速黯淡，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显然内腑已受重创。
爆炸的火光还未散尽，那些等待已久的“潜猎者”动了。
它们如鬼魅般从两台步行机甲的身侧与腿间缝隙中疾掠而出，借爆炸的掩护，利爪与声波发射器如毒蛇般直取因防御爆炸而空门大开的三人！
“找死！”王大海眼中凶光爆射。
就在护盾即将破碎的瞬间，他猛地撤去了护盾。
这样做当然不是放弃防御，而是将维持护盾的残余能量，连同刚刚吸收的营养剂转化的全部力量，如洪流般倾注到右臂之中。
王大海知道，最好的防御必须是进攻！
“嗡！”
右臂烙印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暗金色的光芒却如烈日般前所未有的炽烈！
王大海将所有的能量如钢钉般极度压缩、凝聚。
“影流·千击！”
只听一声低沉的怒吼，王大海的身影仿佛瞬间模糊了一下。
右臂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暗金闪电，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向前暴刺而出！
只见右臂在电光石火间刺出了数十、上百击！
每一击都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在一头扑来的“潜猎者”的致命薄弱点上。
噗噗噗！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如闷雷般几乎连成一声长音！
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头“潜猎者”身体骤然僵住，旋即如被抽去脊骨般，哗啦啦地瘫倒一地。
有的关节迸裂，有的传感器炸碎，有的能量核心被贯穿，黑烟滚滚！
一击之下，清空了近身的威胁！
但王大海也付出了代价！右臂的烙印光芒彻底黯淡下去，边缘那些细微的裂纹再次浮现，甚至蔓延开少许！他脸色骤然煞白，身形晃了晃，硬生生将喉头涌上的腥甜咽下。
那两台步行机甲显然未料到目标竟有如此凌厉的反扑，动作猛地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停滞！
“老家伙撑不住了，但还能敲碎你们的铁脑壳！”老人怒吼着，死死攥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他抛却所有防御，将最后的力量倾注于长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直取右侧那台步行机甲支撑身体的前腿关节连接处！那里是这种重型单位相对脆弱的地方！
翠绿的生命能量在这一刻如火焰般沸腾！长杖裹挟着摧枯拉朽之势，狠狠砸下！
咔嚓！
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那比大腿还粗的金属关节竟被老人这搏命一击砸得扭曲变形！火花与液压油如泉涌般喷射而出！
那台机甲身体猛地一歪，失去平衡，沉重的躯体向着侧面倾倒！
“干得漂亮！”王大海精神一振！
但另一台机甲与指挥官的反应快如闪电！
“优先清除高价值目标！”指挥官冰冷的声音响起，他手中的长柄能量武器抬起，枪口亮起危险的蓝白色光芒，对准了因爆发而暂时力竭、暴露在外的老人！
同时，那台完好的步行机甲机械臂再次抬起，破城锤般的撞角对准了王大海！它肩部的发射孔再次开始充能！
而更多的“潜猎者”从门外涌入！
绝杀之局！
少年看着这一切，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极致的恐惧和想要保护同伴的强烈意愿在他脑中炸开！他怀中的卵仿佛感应到这炽烈的情感，骤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
不再是柔和的微光，而是如小太阳般灼目的白炽强光！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场以卵为中心，如同海啸般猛然扩散开来！
这一次，不再是干扰！而是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排斥！
嗡——！
奇异的嗡鸣响彻洞穴！
所有正在充能或运作的“锻炉”科技造物——那台完好的步行机甲、指挥官手中的能量武器，甚至那些“潜猎者”身上的能量利爪和声波发射器——其表面的能量光芒如同被冷水泼灭般瞬间黯淡！内部精密的能量回路发生了诡异的紊乱和瞬间宕机！
步行机甲的机械臂僵在半空，发射孔充能中断。指挥官的能量武器枪口光芒熄灭。“潜猎者”利爪上的能量光效骤然消散，化作寻常的金属利爪。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凝滞！
仿佛时间被施了定身咒，所有依赖精密能量运行的科技装备，瞬间全部失灵！
唯有纯粹机械结构的物件还能运转，比如那台被老人砸坏腿、正轰然倾倒的机甲，它借着惯性继续倒下，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王大海和老人愣住了。
那个“锻炉”指挥官面具下的神情无人能窥，但其动作明显一滞。
就连少年自己，也瞠目结舌地望着怀中光芒万丈、宛如脱胎换骨的卵。
“就是现在！”王大海率先反应过来！尽管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这无疑是唯一的机会！
他强忍着右臂的剧痛和能量的空虚，左手猛地抽出一支备用的“蜂鸣”手枪，对着那些陷入短暂瘫痪的“潜猎者”和那个指挥官疯狂扣动扳机！
嗡！嗡！嗡！
生物脉冲波对这些能量系统宕机的单位效果更佳！它们身体剧烈震颤，内部本就紊乱的电路迸射出更多火花，纷纷僵直倒地！
老人也怒吼着，挣扎起身，一杖狠狠砸向那个试图拔出腰间实体手枪的指挥官！
王大海如猛虎扑食般冲向那台暂时“死机”的完好步行机甲！他的目标不是摧毁它——那太难了——而是它腰间挂着的一个东西：一个多用途破拆/工程臂，上面有切割炬、液压钳等工具！
他需要工具！需要打开一条生路！
他像灵巧的猿猴般迅速攀上僵立的机甲，左手死死抓住工程臂的连接轴，能量刃在掌心艰难亮起，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对准连接点狠狠切下！
火花如烟花般四溅！连接轴应声而断！他猛地将沉重的工程臂扯下，紧紧抱在怀里，一个翻身稳稳跳下！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三四秒！
卵散发出的强光和排斥力场开始减弱，那些“锻炉”装备表面的能量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似乎即将恢复！
“走！那边！”王大海指向安全屋深处，那里原本是一面坚固的岩壁，但他的感知告诉他，后面是空的！而且岩层相对较薄！
他咬紧牙关举起沉重的工程臂，将切割炬的喷口精准对准岩壁，手指猛地扣下开关！
呼——！
高温等离子射流喷涌而出，狠狠灼烧在岩壁上！岩石迅速发红、熔化、汽化！
快！快！快！
身后能量恢复的嗡鸣声如潮水般逼近！那台完好的步行机甲机械臂开始剧烈颤动！指挥官侧身格挡开老人的长杖，能量手枪的光芒如毒蛇吐信般再次亮起！
“潜猎者”也开始挣扎着爬起！
少年抱着光芒渐渐收敛、变得有些黯淡的卵，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咔嚓！
岩壁被烧穿一个大洞！其后赫然是一条狭窄的天然岩石缝隙，不知通向何处！
“老人！少年！走！”王大海嘶吼着，用工程臂上的液压钳粗暴地扩大洞口！
老人一杖逼退指挥官，毫不犹豫地抓起少年，塞进洞里，随即自己也钻了进去！
就在这时！
咻——！
一道炽热的能量光束擦着老人的头皮射过，将他身后的岩壁熔化出一个坑洞！是那个指挥官！他的武器恢复了！
更多的能量光束射来！那台完好的步行机甲也抬起机械臂，撞角再次对准了他们！
“大海！”老人回头急吼！
“走！”王大海咆哮着，将工程臂猛地扔进洞里，然后转身，用自己几乎油尽灯枯的身体，堵在了洞口！
他面对着重新扑来的“潜猎者”、抬起撞角的步行机甲，以及举起能量武器的指挥官，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的疯狂！
他抬起剧痛无比的右臂，烙印裂纹中，一丝丝极度不稳定、仿佛随时会爆炸的暗金色能量开始强行凝聚！
他要自爆烙印？！为老人和少年争取最后几秒的时间！
“锻炉的杂种！”他咧嘴，露出一个染血的、狰狞的笑容，“……一起……”
话未说完——
异变再生！
整个洞穴，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并非爆炸，而是源自大地深处的、某种极其庞大且沉睡已久的东西……苏醒了？
轰隆隆隆——！
上方穹顶，那些一直缓慢蠕动的、覆盖着暗银色黏液的岩层，猛地大面积坍塌！如同瀑布般的“铁胃”黏液，混合着巨大的岩石，轰然砸落！
真正的无差别攻击！吞噬一切！
“撤退！”那个“锻炉”指挥官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吼声，再也顾不上王大海他们，猛地向后退去！
两台步行机甲也立刻转为防御模式，机械臂护住要害，试图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天灾！
王大海被这剧烈的震动震得一个踉跄，体内强行凝聚的能量如溃堤的洪水般瞬间溃散。
他望着眼前这如末日降临般的景象，又匆匆瞥了一眼已经钻入洞内的老人和少年。
活下去！
他不再犹豫，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向后一倒，滚入了狭窄的岩石缝隙！
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秒，无尽的暗银色黏液和巨石，彻底淹没了安全屋和整个通道……
黑暗。
粘稠的、绝对的、压迫得人心脏都要停跳的黑暗。
还有死寂。
并非没有声音，而是所有细微的声响——碎石滑落的窸窣、液体滴落的嗒嗒、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都被厚重到令人窒息的岩石和那无处不在的、缓慢蠕动侵蚀的粘液层所吸收，反而构成了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无声。
王大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最后的记忆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推入这条狭窄的岩石缝隙，紧接着便是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和吞噬一切的黑暗。他应该昏迷了一段时间，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醒来时，身体每一寸骨头都在呻吟，右臂烙印处的剧痛几乎让他再次晕厥。
他动了动手指，确认自己还活着，还被卡在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岩石缝隙里。空间狭窄得仅容他侧身缓慢移动，上下左右都是冰冷粗糙的岩壁，偶尔能触摸到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湿滑粘腻的“铁胃”粘液残留，让他如同触电般缩回手。
没有光。绝对的黑暗。烙印的能量几乎枯竭，连一丝微光都无法激发。
他只能依靠触觉和听觉。
老人呢？少年呢？
他尝试低声呼唤，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老人……少年……”
声音被厚重的岩层吞噬，传不出多远。
没有回应。
只有更多碎石的滑落声，以及……一种新的声音。
一种极其低沉的、缓慢的、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心脏搏动的……嗡鸣。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透过岩石，透过骨骼，传导进他的脑海深处。它带着一种古老的、漠然的、庞大到无法理解的意志。
乌特迦。
这个名字瞬间从王大海几乎冻结的思维中浮现。是它在动？是它的“呼吸”或者“心跳”？
这嗡鸣声起初极其微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逐渐变得清晰，仿佛那个恐怖的金属生命体正在更深层缓缓调整着姿态。
伴随着这嗡鸣，王大海感觉到周围的能量环境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并非变得狂暴，而是……变得更加“有序”？一种冰冷的、绝对理性的、仿佛巨大机械开始预热运转般的秩序感正在取代之前能量湍流的混乱。
但这“有序”带来的不是安心，而是更深的恐惧。仿佛整个井渊正在变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冰冷运行的机器，而他们，只是机器齿轮间微不足道的尘埃。
必须离开这里！
王大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忽略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压迫感。他小心翼翼地开始向前摸索。缝隙并非笔直，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时而分出岔路，他只能依靠那越来越清晰的、源自乌特迦的低沉嗡鸣作为方向参考——远离它！必须远离核心！
移动极其艰难。黑暗和狭窄的空间放大了所有的不适和恐惧。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突然触摸到了一点不同于岩石的坚硬触感。
金属。冰冷的、光滑的金属。似乎是某种管道或者结构件。
而且，这金属表面……没有锈蚀？
他心中一动，仔细摸索。金属表面刻着熟悉的纹路——三个螺旋线条环绕一颗星辰。掘进者七队的标记！
他们竟然打通到了另一条掘进者留下的通道？或者说，这条缝隙原本就与他们的某条勘探支线相连？
希望再次燃起。他沿着金属管道向前摸索，果然，缝隙逐渐变得宽敞了一些，前方也隐约传来极其微弱的气流流动的感觉。
有气流，就意味着有更大的空间，甚至有通往其他区域的出口！
他加快了速度，几乎不顾身体被岩石刮擦的疼痛。
又前行了不知多远，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幽蓝色光芒。
不是“铁胃”粘液的磷光，也不是能量武器的光芒，更像是……某种低功耗的指示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