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命核之谜,暗流初现

1第26章

竹帘被风掀起一角,漏进的光斑在林闲手背晃了晃。

阳光带着微尘,在空气中缓缓飘浮,像是凝固的时间。

他闭着眼,能清晰听见窗外药炉沸腾的咕嘟声——这是医殿偏院特有的声响,混着艾草与苦参的苦香,在鼻端萦绕,略带辛辣,又透出一丝凉意。

那味道仿佛顺着气流钻入肺腑,令人神志清明。

“醒了?”

白长老的声音比李长老温和些,枯瘦的手指搭上他腕脉时,林闲喉间立刻涌上股虚弱的气,眼皮重得像坠了铅,指尖也泛起一阵冰冷的麻木。

他知道这位医殿二把手最是心细,前日李长老断言他活不过三日,偏他非要再查一轮。

指腹下的脉象突然一滞。

白长老的眉峰挑了挑,指尖加重三分,林闲甚至能感受到那股穿透皮肉的压力,仿佛骨头都被捏紧了几分。

林闲的心跳在识海里敲鼓——他特意将《玄骨锻身诀》的运行速度压到最慢,让气血在经脉里如溪流般潺缓,可这老头的指力竟像能剥开皮肉,直透骨髓。

“怪了。”白长老松开手,指甲在紫檀木药箱上叩出轻响,声音清脆,带着几分疑惑,“三日前脉若游丝,今日倒有了几分活气。”他浑浊的眼珠在林闲面上转了转,目光锐利却藏在迟钝之下,“你这杂役...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林闲睫毛颤了颤,勉强扯出个笑:“长老说笑了,杂役房的糙饭都得抢,哪有什么不该吃的。”他故意咳嗽两声,手背青筋跟着一跳,皮肤下传来阵阵刺痒,像是有蚂蚁在爬。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所谓的“蚁爬”其实是经脉深处真气翻涌的余波,是他刻意放缓功法运转留下的假象。

白长老的目光扫过他泛青的唇色,又落在他搭在草席上的手——那双手背还留着前日被张烈踹的淤紫,指节细得像枯枝,却隐隐透出一种坚韧的质感。

他摸了摸胡须,从药箱里取出个青瓷瓶:“每日辰时、酉时各服三粒续脉丹,暂且压着。”转身时又补了句,“三日后我再来。”

门“吱呀”一声合上。

林闲听着脚步声走远,这才缓缓睁眼。

掌心的九转疗伤玉贴着命核,两股热流顺着经络钻进骨髓,将他故意显露的虚浮脉象彻底碾碎。

《玄骨锻身诀》第三重的运转声在体内轰鸣,他能感觉到每根骨头都在“咔咔”作响,像是要褪掉层旧壳,骨骼深处传来酥麻的痛感,又夹杂着一股奇异的舒爽。

“哐当!”

竹门被踢开的声响惊得林闲眼皮一跳,连空气都似乎被那一脚震得微微颤抖。

赵师兄抱着个粗陶药罐站在门口,腰间外门执事的玉牌撞得叮当响:“疗养物资!”药罐“咚”地砸在桌角,褐色药汁溅了半桌,水珠沿着木纹渗入缝隙,“白长老心善,可我赵某人不傻——你这废物再躺十日,杂役房的活计谁干?”

林闲扶着草席坐起,动作慢得像老树根抽芽。

他的手臂擦过桌沿的木刺,粗糙的触感伴着轻微刺痛,“嘶”地倒抽口气。

赵师兄正要冷笑,却见那木刺扎进皮肤半寸,竟没见半滴血。

更奇的是,林闲抬手时,木刺“叮”地一声掉在地上,在青砖上砸出个白印。

“你...你手是铁铸的?”赵师兄瞪圆了眼,大步跨过来抓住林闲手腕。

林闲任他捏着,面上装出痛楚:“赵师兄,我这病...许是骨头发硬了?”他故意让手腕在赵师兄掌心轻轻一挣——外门执事的手竟被震得发麻,连触感都像是被金属刮过一般。

赵师兄瞳孔一缩,正要再试,窗外突然传来杂役喊他的声音:“赵师兄!内门要调十担劈柴,您快看看去!”

“算你走运。”赵师兄甩下林闲的手,临走前又踹了药罐一脚,震得药液泼洒而出,“明日再躺,老子拿扫帚抽你!”

门再次关上时,林闲低头看了看被抓红的手腕——那道红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如同潮水退去。

他摸出草席下的命核,红晶与玉牌相触的刹那,体内传来清脆的“咔嚓”声。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里炸响:“淬体境第八重圆满。”

夜色漫进偏院时,林闲裹着破棉袍出了门。

他知道张烈的影子在树后晃了三日,此刻正猫在老槐树上,连呼吸都压得极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林闲哼着跑调的山歌往后山走,脚底板碾过碎石子,竟将拇指大的鹅卵石踩成了齑粉,脚下传来细微的颗粒感。

“哗啦——”

他蹲在溪边洗衣裳,木盆里的水被搅得乱晃,水花飞溅,打湿了他的裤脚,冰凉的感觉沿着小腿往上攀爬。

张烈从树后探出半张脸,借着月光看见林闲正搓洗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嘴里还念叨:“这衣裳再破,总比杂役房的草席软和…”

“废物就是废物。”张烈啐了口,正要离开,却见林闲突然停了手。

月光落在他后颈,张烈这才发现,那片常年被衣领遮住的皮肤泛着淡金色,像有层薄纱蒙在上面,隐隐流转着光泽。

他刚要摸腰间的淬毒短刃,林闲却突然转身:“谁在那?”

张烈心一紧,闪身躲进灌木丛。

林闲揉了揉眼睛,嘀咕着“许是风”,又低头搓起衣裳来。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拐角,张烈才从灌木里钻出来,裤脚沾了满是刺的苍耳,刺痛感让他皱眉。

他踢飞脚边的碎石,暗骂:“装神弄鬼,等老子拿到证据…”

后半夜的溪水浸得人骨头凉。

林闲脱了鞋袜,赤足踩在鹅卵石上,冰凉与坚硬交替刺激着脚心,带来一阵阵清醒的刺痛。

月光落在他肩头,金纹从锁骨处漫开,顺着手臂爬上指尖。

他能感觉到最后一丝杂质正从毛孔里渗出来,在皮肤上凝成黑泥,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玄骨锻身诀》运转到第七个大周天,体内突然炸开团热流——

“淬体境九重圆满!”

系统提示音让林闲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望着溪水中的倒影,原本清瘦的面容在金光里有些模糊,唯有眼底的星子亮得惊人。

“再等几年…”他对着水面低语,声音随风散去,“等他们把'废物'二字刻进骨头里,等万魔窟的血漫过青云宗的山门…”

远处传来雄鸡打鸣声,清晨的第一缕光从山那边透了过来。

林闲擦净身上的黑泥,裹紧棉袍往杂役房走。

路过那片老槐树林时,他抬头看了眼——树杈上还挂着半片被扯破的青布,是张烈的衣角,布料在风中轻轻摇晃。

他勾了勾嘴角,脚步放得更慢,慢得像根被风吹歪的芦苇,仿佛真的虚弱不堪。

第二日清晨,杂役房的老吴头拍着林闲的背,手掌落下时带着沉闷的撞击声:“懒鬼,该去后山砍柴了!”林闲揉着眼睛接过柴刀,刀背在掌心硌出红印——这把钝得能刮胡子的破刀,在他手里轻得像根稻草。

他扛着柴刀往后山走,途经那处陡峭山道时,山风卷着松针扑面而来,带着晨露的湿润气息。

林闲眯了眯眼,望着山道旁嶙峋的岩石,突然想起前日赵师兄说的话:“那破山涧,连外门弟子都得小心,你这废物可别摔死在里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磨破的鞋尖,嘴角扬起个极淡的笑。

山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藏着的九转疗伤玉——那抹幽蓝的光,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颤动,如同一颗微弱却坚定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