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忠诚与背叛爱吃火锅烤肉的小蘑菇

第22章 再找林秀珠

清晨六点十五分,蒋雯丽惊醒时,发现身侧的床铺早己空了。′2*c′y/x~s\w/.?o`r*g_

她赤着脚冲出卧室,看见苏志明站在玄关镜前整理领带——深蓝色暗纹,是去年女儿送的生日礼物。西装笔挺,皮鞋锃亮,连袖扣都换成了那对低调的铂金款。这副打扮不像是去教育局上班,倒像是......

"老苏?"蒋雯丽嗓子发紧。

苏志明没回头,对着镜子调整领带夹的位置:"今天你不用去找林秀珠。"

"可是妙妙的事......"

"我有安排。"

西个字砸在地上,像盖棺定论的钉子。蒋雯丽突然发现丈夫左手提着那个从不离身的黑色公文包——里面通常装着教育局的机密文件,但今天鼓胀的弧度有些怪异。

窗外,晨雾中的老槐树上停着两只乌鸦。

清晨八点整,"德润轩"老茶馆的紫檀屏风后,苏志明将青瓷盖碗推到林秀珠面前。

"白毫银针,头采的。"他掀开公文包,取出的不是文件,而是包油纸的桂花糕,"您最爱吃的杨记。"

林秀珠用银签挑开油纸,糕点上印着清晰的"杨"字——这是她娘家祖传的点心铺,她外婆的时候公私合营就没有然后了。

"难为亲家公记得。"她指甲在糕面上掐出月牙印,"可惜现在的杨记,早不是当年的味道了。"

苏志明不紧不慢地展开一份协议。市一中宿舍楼和食堂的承包合同,乙方空着,但附件里的资质文件赫然盖着"玲玲大发"的公章——林秀珠侄女刚成立三个月的皮包公司。

"孩子们总要历练。"他推过钢笔。 “我那闺女不懂事,我这个当爸的就赔礼道歉了。”

林秀珠的翡翠镯子磕在合同边缘。她没接笔,而是从旗袍盘扣里取出老花镜。

"宿舍楼...五层,每层40间,6人标间。"她心算的速度让苏志明眼皮一跳,"食堂承包五年,抽成15%..."

老茶馆的西洋钟敲了九下时,她合上文件:"亲家公倒是舍得。!萝,拉!晓,税! ¨毋`错*内\容¢"

苏志明知道她算出来了——这份合同至少值一千三百万。他端起茶盏,借着氤氲热气观察林秀珠的表情。老人斑驳的手指在合同上轻点,像在敲无形的敲打

"我老了。"林秀珠突然摘了老花镜,"全种这老头子退了,传宗又是个没野心的..."

她摩挲着镯子上的裂痕,"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苏志明后背沁出冷汗。他太明白这种开场白意味着什么——当年县里拍卖国营纺织厂,康全种在主席台上说的也是这句。

"孩子们的事..."林秀珠用茶盖拨着浮沫,"让他们自己了断吧。"

她突然抬眼,"我就传宗一个儿子,还指望他清明给我烧纸呢。"

苏志明这才发现,合同不知何时被林秀珠塞回了公文包,他认为自己己经明白林秀珠的意思了:这件事情他们康家不会出面,只要康传宗松口,那就一笔带过。现在康家老人的态度己经表明了,现在就看他们苏家怎么割肉了。

十点整,两人并肩走出茶馆。

槐树上的乌鸦突然俯冲下来,叼走林秀珠手里的半块桂花糕。老人望着飞远的黑点轻笑:"这畜生倒识货。"

林秀珠与苏志明是在茶馆门口道别的,她转身钻进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真皮座椅还带着晨间的凉意,她往颈后垫了块羊绒披肩,才对前排的老保姆陈妈开口:“走吧。”

陈妈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时问:“亲家公那边……是想就这么了了?”

林秀珠闭着眼揉着眉心,闻言嗤笑一声,眼角的皱纹挤成细密的网:“苏家那点道行,也就配当暴发户。他以为割块肉扔过来,就能让传宗当没事人?”

她指尖敲了敲扶手,“那食堂合同,不过是想堵住我的嘴。”

陈妈跟着林家做了三十年,最清楚这位老太太的心思,又问:“那您打算怎么回?要不要跟先生(指康全种)透个气?”

“透什么气?”林秀珠睁开眼,望向窗外掠过的凤凰木,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疲惫,又藏着丝狠劲,“我老了,管不动了。¨7~8*x,s\w?.+c,o*m,让传宗自己玩去吧。”

车过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恰好停在一家老字号烧腊铺前,玻璃柜里的乳猪油光锃亮。林秀珠望着那抹油亮,忽然慢悠悠地说:“我想通了。传宗这孩子,打小被我压制得太好了。这些年心里早就憋坏了,跟只饿久了的老虎似的,不找点东西啃,迟早要自己闹出乱子。”

陈妈没接话,知道老太太还有后话。

“苏妙这事,算个由头。”林秀珠的声音轻下来,像在自言自语,“与其等他往后饿极了,不管不顾去啃生肉,不如现在开始,偶尔喂点熟的。让他知道,肉要慢慢吃,骨头得挑着啃——急了,会硌掉牙。”

绿灯亮起,车缓缓开动。林秀珠重新闭上眼,嘴角勾起抹浅淡的弧度,像在盘算一盘漫长的棋。

而苏志明推开家门时,蒋雯丽正对着电话压低声音:"......你爸去找了......对,这种事情瞒不住……"

蒋雯丽看到丈夫回来连忙挂了给女儿的电话。

“正好,你给妙妙打个电话。”苏志明脱下沾着茶香的外套,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让她跟传宗说,今晚回家吃饭,就他们俩。”

蒋雯丽愣了一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围裙口袋“就他们俩?子轩……”

“不要带子轩。”苏志明打断她,眉头微蹙,加重了语气,“特意跟女儿说清楚,只要他们夫妻俩回来。”

窗外的雨丝斜打在玻璃上,将“廉洁奉公”的奖状晕成模糊的水墨画。

蒋雯丽点头应下,拿起手机的动作却有些迟疑。苏志明看着她拨号的背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只是转身走向书房,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十分钟后,蒋文丽端着茶走进来。

“说了,妙妙说传宗今晚有空,就是……”她犹豫着坐下,“到底为啥非得他们俩回来?子轩那孩子……”

“别问那么多。”苏志明把烟头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那烟灰缸是前年康全中送的,边角还刻着个“康”字。

蒋雯丽捏着围裙角:“那也犯不着这样吧?实在不行……就让妙妙跟传宗离了?多大点事,这阵子我天天睡不着,总怕出事……”

他抬眼看向妻子:“你以为我闲得慌?现在咱们苏家是起来了,县里谁不看咱们脸色?但康家不一样——康全种那五个女儿女婿,在县里市里盘根错节,真要动起手来,咱们这点根基不够看。”

蒋文丽有点不服气:“虽然康家确实在这北流县里面几十年,但现在他们己经没落了。同一代人的你看我们的儿子现在是什么级别,你再看看康传宗是什么级别。这么多年来我们装穷容易吗?到了现在怎么还要害怕别人。”

“头发长见识短!”苏志明猛地拍了下茶几,玻璃杯震得叮当响,“离了?离了咱们跟康家彻底撕破脸,以后苏睿想在市里立足,谁给铺路?这些年苏家能起来,我有本事是一回事,但没有康家在市县的关系网,咱们能这么顺?”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苏睿现在还撑不起事,咱们还得靠康家,但康家未必离得开咱们吗?未必!”

他起身踱了两步,背对着妻子:“今晚叫他们回来,就是要让康传宗认了下来——趁现在还能压住他。至于怎么压,就得看咱们愿意割多少肉给传宗了。”

蒋雯丽望着他的背影。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玻璃上,像极了她这几天七上八下的心。

在另外一边,县政府里面,总务科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苏妙捏着手机站在文件柜前,指腹还残留着刚挂断电话时的微麻。

母亲的声音在听筒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反复强调“就你们俩”,尾音像被什么东西拽着,沉得让人发慌。

她转身反锁了办公室的门,金属锁芯咔嗒一声,把走廊里的脚步声隔在外面。

文件柜第三层摆着去年的优秀员工奖状,烫金的名字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可她此刻眼里只映着手机屏幕上“老公”两个字。

拨号音响到第三声时被接起,背景里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在忙?”康传宗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像泡在温水里的棉花,不软不硬,听不出情绪。

“我妈刚才打电话了。”苏妙靠在冰凉的铁皮柜上,指尖无意识抠着柜门上的划痕,“今晚……回我家吃饭。”

“好啊。”他答得干脆,沙沙声停了,“几点?我提前把手头的事清一下。”

苏妙喉头发紧。她原本预备了一肚子话——想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叫吃饭,想试探他家里对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态度,甚至想先发制人地质问几句。可这声轻飘飘的“好啊”砸过来,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就……晚上六点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飘,“我妈说……让你别带子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长到足够让苏妙心跳漏半拍。然后又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调子:“知道了。下班我去接你。”

“传宗,”苏妙急忙叫住他,指尖攥得发白,“你……”你家里没说什么吗?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这些话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只化作一句,“没别的事?”

“没什么事啊。”康传宗的声音里甚至带了点笑意,“晚上见。”

忙音“嘟嘟”地响起来,苏妙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后背沁出一层薄汗。

日光灯管依旧嗡嗡叫着,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杂乱无章,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她明明把该说的都传到了,可心里那团疑云非但没散,反而更浓了。

康传宗这副全然不当回事的样子,比疾言厉色的质问更让她发慌——他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早就跟家里串通好了,等着晚上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苏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按了按发紧的太阳穴。不管怎么说,晚上这顿饭,怕是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