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东线战场还在作战,随着德军对俄罗斯国内的深入,德军现在成了战线越拉越长的那一方,不过这对德军没什么影响,因为他们有一个稳定的后方。伍4看书 勉废岳黩
在后方的战俘营里,朱可夫的战俘生活仍在继续,朱可夫正坐在图书馆里,心不在焉地整理着一批新送来的德文农业书籍——这些书与战俘的需求格格不入,他们这群战俘看德国的农业书籍有什么用?
方便帮德国人种地吗?
这些书明显只是为了给朱可夫找些事情做,让他看起来不那么闲。
朱可夫的手整理着书籍,他的思绪却飘向了遥远的东线,飘向了那些正在德军三路攻势下苦苦支撑的同胞们。
他通过迈尔少校偶尔“无意”中透露的零星信息和战俘营内小范围流传的传闻,拼凑着战局的轮廓,每一个碎片都让他心情更加沉重。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迈尔少校那张惯常保持着程式化礼貌的脸出现在门口,但今天,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怜悯,在这怜悯之中也掺杂着些许试探。
“朱可夫将军,下午好,希望没有打扰您。”迈尔的声音一如既往。
朱可夫抬起头,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通常迈尔过来找他意味着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少校,有什么事?”
迈尔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几张皱巴巴但依然能看清字迹的俄文报纸。
他将报纸轻轻放在朱可夫面前的桌子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放下的是点燃的炸药。
“这是我们的情报部门弄到的报纸,是最近几天在莫斯科等地流传的《真理报》和《消息报》。,墈^书^君~ +毋.错?内?容/”
迈尔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但目光紧紧锁定着朱可夫的脸:“我想您或许会关心祖国对您的评价。”
朱可夫的瞳孔震颤,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报纸上,巨大的黑色标题像淬毒的匕首,瞬间刺入他的眼帘:
“论懦夫与叛国贼:哈尔科夫悲剧的罪魁祸首!”
“军事法庭缺席审判认定朱可夫犯有叛国罪、临阵脱逃罪!”
下面的文章更是极尽污蔑之能事,用娴熟的宣传笔法,编织着一个令人发指的谎言:文章声称,朱可夫早已与德军秘密勾结,在哈尔科夫战役中,他“故意违抗最高统帅部的英明决策”,“擅自将部队带入德军预设的包围圈”,并“在关键时刻用明码发电报向敌人泄露我军部署”,最后更是“抛弃数十万忠诚的将士,独自向德军投降”。
文章将他描绘成一个虚荣、刚愎自用、为了个人野心不惜出卖国家的魔鬼,甚至暗示他战前就与德国资本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愤怒如同岩浆,瞬间从朱可夫的心底涌起,流遍四肢百骸。
他的手指因极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感到一阵眩晕,血液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这是……谎言!无耻的谎言!”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像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他想尽办法阻止失败,在围歼战结束后想尽一切办法守住哈尔科夫,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谎言评价。
迈尔少校平静地看着他,他早就预料到朱可夫的反应会是如此。
他像背诵报告一样,继续说着:“为了应对‘由叛徒朱可夫造成的巨大损失’,俄国政府发布了第227号命令,也就是‘一步不准后退命令’。”
“同时,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史上最严苛的动员,征召年龄已放宽至16岁和50岁,农村的粮食被几乎征调一空,据说很多地方……已经出现了饥荒的苗头。”
迈尔顿了顿,观察着朱可夫铁青的脸色,又补充了致命一击:“根据我们的情报,在您的家乡斯特列尔科夫卡村,因为未能完成征粮定额,村长和几位长老已被逮捕,您的家人也自然也受到了特别的‘关注’。”
轰!
朱可夫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重锤击中,愤怒、屈辱、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冰冷绝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为了保全士兵的生命,承受了被俘的屈辱,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与敌人合作,但他始终不愿意做出任何对德国有益的实质性行动,因为他内心深处还保留着一丝对祖国的复杂情感,他不愿意调转枪口对准祖国。
可是这些换来的,却是如此恶毒
的中伤,是他家乡亲人因他而受牵连的消息!
他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一把抓起那几张报纸,想要将它们撕得粉碎。
但最终,他只是死死地攥着它们,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报纸在他手中皱成一团,如同他此刻被揉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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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敢!”朱可夫低吼着:“三十万将士的血是因为他们的愚蠢和无能而流的!现在,他们却把脏水全都泼到我一个人身上!他们还要榨干俄罗斯!”
他曾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是当他真正亲身经历预想中会发生的事情时,朱可夫发现自己的情绪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稳定。
他想起了那些在乌克兰战俘营里看到的像牲口一样被驱使的年轻士兵,他们可能就是因为这该死的“227号命令”被送上战场的孩子。
他想起了科尔尼洛夫那些人在会议上夸夸其谈、刚愎自用的嘴脸。
失败来临,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承担责任,而是找一个替罪羊,用谎言来掩盖自己的无能和残酷!
迈尔少校静静地等待着,给朱可夫足够的时间消化这巨大的冲击。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刻意的“客观”:“将军,我很遗憾看到这一切,这确实很不公正。但或许,这也让您更清楚地看到了,您曾经效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政权。他们并不在乎士兵的生命,也不在乎真相,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这句话几乎压垮了朱可夫内心那堵名为“忠诚”的摇摇欲坠的墙。
过去一个月里,战俘营的“优待”与乌克兰战俘营的惨状形成的对比,已经让他对所谓的“祖国”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而现在,这恶毒的诬蔑和国内变本加厉的压榨,几乎要粉碎他对莫斯科那个政权最后的一丝幻想和羁绊。
他效忠的“俄罗斯”,不是萨文科夫、科尔尼洛夫之流的俄罗斯!不是这个用士兵的鲜血染红顶戴、用人民的骨灰粉饰太平的俄罗斯!
一种比愤怒更深刻、更冰冷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那是决绝。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的痛苦和迷茫逐渐被一种坚硬如铁的光芒所取代。
他松开手,那团皱巴巴的报纸掉落在桌上,像一堆肮脏的垃圾。
朱可夫没有再看迈尔少校,而是转身望向窗外,望向东方的天空,那里是他的祖国,但此刻,他感到的只有疏离和憎恶。
“我知道了,少校。”
朱可夫的声音异常平静,但这平静之下,却蕴含着风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迈尔少校知道,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安静地退出了图书馆。
空荡荡的图书馆里,只剩下朱可夫一人。
他依然站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石雕。
在迈尔离开后过去了不知道多久,朱可夫缓缓捡起桌子上的报纸,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里面的内容,他多么的希望自己能看出来这个报纸是德国人伪造出来的,可是只一份报纸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朱可夫希望能亲眼见到国内的景象,或者哪一个新的战俘告诉他国内是怎么回事。
他也希望自己遇见的那个战俘是德国故意安排的。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调转枪口对准俄罗斯。
可是刚刚的一切让他对萨文科夫政权的愤怒甚至暂时超过了对德国人的仇恨。
一个危险甚至可能改变未来走向的念头,开始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疯狂地盘旋。
如果……如果这个背叛了俄罗斯人民的腐朽政权,才是俄罗斯真正的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