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再护神州一百年

羽林军疾行至一处十字路口,许舟突然抬手:“立阵!”

三十余人瞬间定住,长矛斜指前方,藤盾护在两侧,动静转换不过一息,看得暗处观望的人暗自咋舌。

不过片刻,路口南侧、西侧各奔来二十多个把棍,他们听见动静赶来支援,却一头撞进了羽林军的埋伏圈。

任敖暴喝一声:“分阵!”

三队鸳鸯阵骤然拆分——左队五人向南迎敌,右队七人往西冲杀,余下人马原地戒备,正是鸳鸯阵“分则能战,合则成墙”的变阵之法。

把棍们今日全换了朴刀,抡圆了就往“毛竹”上砍,却听“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子溅起半尺高,刀身竟被震得发麻。

“不是竹子!是铁的!”有把棍失声尖叫,“他们把毛竹换成铁杆子了!”

江听潮抡起缠了铁矛尖的硬木杆,带着风声扫向对面把棍面门,铁枝杈刮过脸颊,顿时撕开几道血口子,那人惨叫着捂脸后退。?暁`税^宅\ ^更,欣.醉.筷,周武的藤盾顺势一顶,撞得对方踉跄,紧跟一记矛尾捅在小腹,把棍蜷在地上像只虾米。

这一轮交锋不过眨眼功夫,南侧把棍已被冲得七零八落。西侧更惨,陈石头的铁杆横扫过去,连人带刀砸翻三个,孙勇的长矛借着藤盾掩护直刺,专挑对方持械的手腕,片刻就缴了四把朴刀。

有把棍躲在墙角掷飞刀,却被钱通的藤盾“啪”地拍落,飞刀钉在砖墙上颤巍巍作响。

队尾的弓弩手拉开牛筋弹弓,铁珠虽没打中目标,却“嗖嗖”地擦着把棍耳边飞过,吓得他们不敢轻易探头。

不过一炷香功夫,两条胡同的援兵已被击溃。羽林军重新合阵时,连呼吸都还匀着,仿佛刚才只是拆了场乱搭的篱笆——这便是鸳鸯阵的厉害:任你人多势众,我自阵脚不乱,分合之间,早已定了胜负。

把棍们往胡同深处溃散,羽林军正要追击,许舟忽然扬声:“援军快到了,撤!”

他看着三条胡同里横七竖八的伤兵,眉头拧成个疙瘩,弯腰捡起块地上的碎木片——那是昨夜毛竹被劈断的残片,可今日地上连点竹屑都没有。“人呢?不是让你们先砍断他们的竹子吗?”

一个捂着胳膊的把棍疼得龇牙咧嘴:“他们……他们换了铁器!比昨日的竹子长了足有四尺,抡起来呼呼带风,刀砍上去只冒火星,根本架不住!”

另一个趴在地上的把棍也哭丧着脸:“那阵形邪门得很,你往前冲,左右两边的铁杆子就捅过来,退一步吧,前面的矛尖又到了眼前,我们根本摸不着章法啊!”

佛爷一愣:“换成铁器?是空心铁管还是实心的?”

“实心的!”有人喊道,“我用刀背敲过,咚的一声闷响,绝不是空心!”

“持铁器的有几人?”

“六个!”

佛爷心头一沉——一丈二尺的实心铁器,少说也有七八十斤,寻常人别说挥舞,能举起来就不错了,这得是炼心境的修行者才使得动。那伙蒙面人满打满算不过三十多人,竟有六个炼心境,还有个能统筹阵法的领头人……这等阵容,哪是市井帮派能招惹的?

“是袍泽社的旧部?还是漕帮养的死士?”他蹲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砖缝,“总不能是京营里的人……”

可除了军伍出身,谁能把阵形练得这般严丝合缝?

正琢磨着,远处又有把棍狂奔而来:“佛爷!李纱帽胡同又遭了!那伙人杀了个回马枪!”

佛爷猛地起身,带着人往回赶,可到了李纱帽胡同,只看见翻倒的酒桌、散落的兵器,连个蒙面人的影子都没瞧见。这伙人来得快、去得更快,像群泥鳅,滑不溜手。

他站在胡同中央,望着两侧紧闭的门窗,忽然觉得一阵无力。单打独斗他不惧,可对方仗着阵法和硬实力,来去自如,根本不给他硬碰硬的机会。

沉吟半晌,佛爷对身旁的心腹低声道:“去趟黑风堂,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告诉他们,李纱帽胡同、韩家潭的份子钱,我们分文不要,全让给他们。只求外敌当前,先放下私怨——我会请中人,在关二爷像前立誓,歃血为盟,共退强敌。”

把棍怔住:“佛爷,他们就三十几号人,至于吗?”

佛爷沉声道:“这伙人藏着掖着,真本事还没露呢。让你去就去,现在不做准备,等被拖垮了再想拼,连机会都没有!”

把棍转身要走,刚迈半步就被佛爷拽住,他压低声音叮嘱:“告诉冯癞子,那大刀是他当初亲手引荐进的京,如今出了事想隔岸观火?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黑风堂!”

这人走后,佛爷又点了个精瘦把棍:“你去崇南坊找龙头,跟他说清楚——鼓楼帮这次必须请出内八堂所有坐堂的练家子……过江龙真杀过来了。”

一阵夜风吹过,红灯笼在风里摇得厉害,佛爷望着把棍们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始终没松开。风停了,他拎起衣摆往胡同深处走,步伐比来时沉了许多。

有把棍在后头追问:“佛爷,您这是往哪去?”

“袍泽社。”他头也不回地应道。

另一边,苏家的马车正慢悠悠走着。

马车里有人起了个头,众人便跟着合唱起来,歌声里带着未散的硝烟气:

“边尘卷雪刀光寒,神机铳发裂云端。紫宸万岁声犹壮,旗指胡尘破万难。

战鼓擂残关月晓,五军血映野烟漫。敢将贼首悬高阙,莫教胡马过燕山。

红甲霜凝征路远,捷书飞报九边传。辕门酒暖庆生还,帐外香焚祭骨寒。

生者犹擎残戟立,死者魂随杜鹃还。此身愿化长城石,再护神州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