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242.晨雾追猎,山林交锋

晨雾像掺了沙子的米汤,糊得人睁不开眼,睫毛上都挂着细小的水珠,稍一眨眼睛就簌簌往下掉。

林晓峰用袖口擦了擦猎枪的瞄准镜,鹿皮袖口磨得镜片“咯吱”响,三道指痕立刻印在玻璃上。

那是刚才在暗河逃生时,被盲鱼尾巴扫出的水渍,现在还带着股河泥的腥气。

他往掌心呵了口白气,看着热气在冰冷的枪管上凝成白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抓住孙小虎,否则村里的年货怕是都要被这小子偷光了。

“不能让孙小虎跑了!”

他把鹿哨含在嘴里,哨口的木纹还带着体温。

短促的呼哨刺破雾霭,惊得头顶的乌鸦“呱呱”飞开,黑黢黢的翅膀在乳白的雾气里划出几道残影。

哨音在雾气里打了个旋,变成“呜呜”的回响,像极了山里老猎人唤猎犬的调子。

林晓峰忽然想起爹生前就是用这调子唤他家的大黄狗,眼眶莫名一热。

刘麻子正用布条勒紧胳膊上的伤口,粗布摩擦结痂的伤口发出“沙沙”声。

血珠顺着布条的纹路往外渗,在灰绿色的军棉袄上洇出朵暗红色的花。

“这崽子比狐狸还滑,”

老兵往枪管里灌了口烧酒,酒葫芦的塞子“啵”地弹出。

酒液混着血丝从嘴角淌下来,在下巴上凝成小水珠,

“昨儿在溶洞里,他居然敢往暗河里扔石头——那水深得能淹到脖子!换了二柱子,早吓尿裤子了。”

李阳把铁叉扛在肩上,叉尖还沾着片墨绿色的水藻,是从暗河带出来的“纪念品”,被体温烘得半干,散发着河泥的腥气。

“我跟他打过交道,”

他突然蹲下身,膝盖压得枯枝“咔嚓”响,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戳了戳泥地上的脚印,

“这步幅比昨儿小了一半,准是崴了脚。”

铁叉往旁边的灌木丛里一挑,惊起只蚂蚱,翅膀撞在带露的叶片上发出“扑棱”轻响,

“瞧见没?草叶上的血珠,新鲜得很,还挂着血丝呢。”

林青山拄着捡来的断枝当拐杖,原来的枣木杖早丢在石缝里了,断枝的截面还渗着松脂,黏糊糊地沾了满手。

老人往掌心吐了口唾沫,在树干上蹭了蹭,松针的清香混着唾沫味漫开来:

“往鹰嘴崖追!那小子打小就爱在崖下的酸枣林偷摘果子,闭着眼都能摸过去。”

断枝敲了敲地面的石子,

“去年他偷了二柱子家的核桃,就藏在崖顶的石缝里,被俺撞见时,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的。”

狗蛋的棉裤还在滴水,裤脚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壳,走动时发出“咔嚓”声,却把鞭炮重新塞回裤腰,引线露在外面像条小尾巴。

“俺知道有条近路!从野猪坡穿过去,能比他快半个时辰!”

少年突然捂住嘴,指缝里漏出“嘻嘻”的笑,冻得发紫的鼻尖上还挂着冰珠,

“上次俺追兔子,在那儿摔了八回,现在闭着眼都能走——就是屁股蛋子还疼呢。”

雾气里的脚步声像打鼓,追猎者的呼吸混着松脂的清香,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白汽。

被追者的脚印在泥地里歪歪扭扭,像条挣扎的长蛇,偶尔还能看见几滴暗红的血珠,引着双方往更深的山林钻。

松枝上的积雪被震动得簌簌落下,砸在每个人的帽檐上,瞬间化成冰凉的水。

李华把修好的猎枪往肩上一甩,枪管上的水珠“滴答”落在枯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胡桃木枪托被摩挲得发亮,还留着他爹生前刻的花纹。

“昨儿那枪没打准,”

他挠了挠后脑勺,指腹蹭过头皮上的冻疮,枪管在晨光里晃出片亮影,

“这次得让他尝尝野猪弹的厉害——去年打黑熊用的,铅芯里掺了铁砂,打上准开花。”

林晓峰突然停住脚步,猎枪的枪口慢慢抬起,枪管上的白雾被他的呼吸吹得晃动。

雾气里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连远处的山雀都惊得没了声息。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拇指在扳机护圈上轻轻摩挲。

众人立刻贴紧树干,树皮的粗糙刮得脸颊生疼,连呼吸都放轻了——只有狗蛋的牙齿在打颤,发出“得得”的轻响,像只受惊的兔子。

“在那儿!”

刘麻子突然低吼,声音压得像块石头,老套筒的枪口对准了三十步外的灌木丛。

雾气里闪过个军绿色的影子,正一瘸一拐地往前挪。

裤腿上的血迹在雾里看得分明,像条拖在地上的红绸带,每走一步都在草叶上留下暗红的印记。

孙小虎显然听见了动静,突然往旁边的陡坡滚去,身体撞得灌木“哗啦啦”响。

带起的碎石“哗啦啦”往下掉,砸在坡下的树干上发出闷响。

“想跑?”

李阳的铁叉像道闪电,往坡下一掷。

叉尖划破雾气的“咻”声还没消散,就听“噗”的一声,叉在了棵小松树上,震得松针落了满身,扎得脖子又痒又疼。

枪声在雾气里炸开,孙小虎的驳壳枪“砰砰”两声,子弹打在林晓峰脚边的石头上。

“噗”地溅起簇石粉,碎石擦过脚踝,火辣辣地疼,像被马蜂蛰了一口。

“小兔崽子!”

刘麻子的老套筒也响了,枪声震得雾气都散了些,露出后面光秃秃的山岩,

“有种别躲!跟你刘爷爷比划比划!”

林晓峰往旁边一滚,草叶上的露水浸透了棉袄,冰凉地贴在背上,躲开第二颗子弹的瞬间,猎枪顺势往坡下一扫:

“阳子!扔烟雾弹!”

他记得李阳总爱在铁叉上绑浸了煤油的布条,说是能熏晕猎物,去年就用这招逮住过偷鸡的黄鼠狼,

“往左边的灌木丛扔!那小子准藏在那儿!”

李阳摸出火折子,“嗤”地吹亮。

橘红色的火苗在他手心里跳动,往布条上一点。

火苗“腾”地窜起来,带着黑烟往坡下飘,煤油味混着焦糊味呛得人直皱眉。

“咳咳!”

他被烟呛得直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铁叉却握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招还是跟俺爹学的,当年熏獾子,一熏一个准——就是这烟太呛,比俺娘的旱烟袋还厉害。”

烟雾裹着枪声在山谷里翻滚,铁叉与子弹在雾气中交错,划出一道道看不见的轨迹。

追与逃的影子在树间闪现,像场没有锣鼓的皮影戏,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武器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偶尔有受惊的山鸡“扑棱棱”飞起,翅膀带起的风让雾气都晃动起来。ru2029

u2029晨雾弥漫杀机,追猎扣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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