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黑袍背后的真相

赵师兄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林闲蹲在杂役房门口,啃冷馒头的动作顿了顿。

月光漫过他肩头,照见对方怀里的红布包被攥得发皱,金线绣的云纹在夜色里泛着暗芒——这确实是内门弟子才有的缎子,长老们倒真是下了血本演这场戏。

"林闲。

"赵师兄在三步外站定,喉结动了动,红布包

"啪

"地拍在他脚边的石墩上,

"长老说你这'初级废物'当得有模有样,特赐的荣誉牌。

"他偏过头,耳尖红得要滴血,

"可...可别到处显摆,省得被人笑。

"

林闲低头去看那红布,指尖刚碰到边角,就被赵师兄用脚尖踢了踢:

"自己拆。

"他便咧开嘴傻笑,手指笨拙地扯着系绳,布包散开时,一块黑黢黢的铁牌

"当啷

"落石墩上,刻着歪歪扭扭的

"废物

"二字,边缘还豁了道口。

"这是...废铁打的?

"林闲故意把铁牌举到眼前,让锈渣簌簌往下掉,

"谢...谢谢赵师兄。

"

赵师兄突然伸手按住他举牌的手腕。

林闲心头一紧,表面却仍挂着憨笑——对方掌心的茧子磨得他皮肤发疼,是长期握剑留下的痕迹。

"后山最近不对劲。

"赵师兄压低声音,眼神扫过远处巡夜弟子的灯笼,

"我昨日值夜,看见西崖有红光。

你...你要是听见什么动静,千万别凑过去。

"

林闲的手指在铁牌边缘轻轻一抠,锈层下露出道极浅的刻痕——是青云宗的镇派印。

他立刻明白这铁牌是长老们故意做旧的

"破绽

",为的是坐实他

"废物

"的名声。

"知道啦。

"他用力点头,馒头渣从嘴角掉下来,

"赵师兄对我真好。

"

赵师兄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

"别...别把铁牌丢了,长老说这是'荣誉'。

"话音未落就加快脚步,背影很快融进夜色里。

林闲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指尖摩挲着铁牌上的镇派印,嘴角的傻笑渐渐收了。

后山的魔气比傍晚更浓了,风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像根细针直扎太阳穴。

他摸了摸鞋底的神行靴,罡气在体内流转如活物——金钟罩第七重的护体内劲,足够扛住普通筑基期修士的一击。

"茅厕味真冲。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拎着夜壶摇摇晃晃往外走。

杂役房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骂声,没人注意他踉跄着拐进竹丛,夜壶

"哐当

"掉进沟渠,人却如狸猫般窜上树梢。

山风掀起他的破衫,林闲踩着树枝轻如鸿毛。

巡夜弟子的灯笼光在下方晃动,对话声清晰传来:

"听说李长老今天看演武场直皱眉?

"

"嘘,没看见那林闲连扫帚都躲不开?

我昨日还见他挑水把桶摔了,水全浇在王虎脚边——

"

林闲脚步一顿。

前方二十丈外的岩石后,两个巡夜弟子正抱剑闲聊。

他突然松开手,

"扑通

"摔进灌木丛,破衫上沾了松针,嘴里发出含混的嘟囔:

"酒...酒喝多了...

"

"哪来的醉鬼?

"其中一个弟子踢了踢他的脚,

"杂役房的?

"另一个蹲下来扒拉他的脸,火把凑近时,林闲故意翻了个白眼,口水顺着下巴流到泥土里。

"真是林闲,那废物。

"弟子嗤笑一声,

"快醒醒,莫要在这儿冻出病来。

"说着便要扶他起来。

林闲的手指悄悄掐住对方手腕的麻筋,在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他

"咕噜

"滚进旁边的草窠,继续哼哼唧唧:

"馍...冷馍...

"两个弟子对视一眼,摇着头走远了。

等灯笼光彻底消失,林闲翻身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匿息符在掌心发烫,他捏碎的瞬间,气息如石沉大海。

后山禁地的木牌在腰间撞出轻响,他摸了摸,往更深处潜去。

越往里走,魔气越浓。

林闲的瞳孔在黑暗中泛起微光——这不是普通的魔气,带着腐肉和符咒灼烧的焦味,是万魔窟特有的

"血煞之气

"。

他贴着古松的树干停下,前方十丈外的空地上,七个黑衣人正围着一座血阵。

"主阵眼在青云宗聚灵脉上。

"为首的黑衣人掀开斗笠,露出左脸狰狞的鬼面刺青,

"子时三刻引动血煞,灵气倒灌,整座山都会变成熔炉。

"另一个人将血玉插入阵角,血光顺着刻痕爬满地面:

"万魔窟大人说了,那林闲必须死——

"

林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数着阵眼位置,记清每个血玉的方位,连黑衣人腰间的万魔窟令牌样式都刻进脑子里。

突然,为首的黑衣人猛地转头:

"谁?

"

林闲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贴着树干缓缓蹲下,罡气在体表凝成薄茧——这是金钟罩的隐息之法,连化神期修士都未必能察觉。

黑衣人盯着他的方向看了半刻,骂了句

"疑神疑鬼

",继续布置阵法。

等他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血阵上,林闲倒退着离开,每一步都踩在落叶最少的地方。

快到禁地边缘时,他听见灌木丛里传来细碎的响动。

"在这儿!

"王虎的声音像炸雷,

"那废物肯定摸到什么了!

"

林闲的脚步顿住。

月光下,王虎和他堂兄王猛带着四个外门弟子从两侧包抄过来,每人手里都握着淬毒的短刃。

王虎的剑尖挑开他的破衫,冷笑道:

"白天装得挺像,夜里倒敢往禁地跑?

"

林闲突然踉跄着撞向旁边的树,额头撞出个青包,嘴里含糊不清:

"馍...冷馍...

"王猛皱着眉凑近,剑尖抵住他咽喉:

"装醉?

老子砍了你——

"

"嗷——

"林闲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吓得王虎往后跳了一步。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鸣,王猛呸了一声:

"是野兽。

"他用剑尖戳了戳林闲的胸口,

"滚回杂役房,再乱跑打断你腿。

"

等他们的脚步声消失,林闲摸着额头的青包笑了。

他摸出怀里的空白符纸,指尖蘸着口水在上面写写画画——血阵位置、万魔窟口令、鬼面刺青特征,全被他用密文记在符纸上。

最后他咬破指尖,在符纸角落点了滴鲜血,符咒立刻泛起微光,融入符纸消失不见。

他把符纸塞进枕头夹层时,窗外的月亮已经偏西。

林闲望着墙上十年前刻下的签到标记,轻声道:

"十年了,该收网了。

"

晨雾漫进杂役房时,林闲照常拎着扫帚去前殿。

青石板上还沾着露水,他刚扫到第二块砖,赵师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闲。

"

他转身,看见赵师兄手里捏着封密函,封皮上盖着青云宗内门的火漆印。

赵师兄的脸色比昨晚更沉,压低声音道:

"长老让我交给你。

"

林闲接过密函的瞬间,指尖触到封皮上凸起的纹路——是紧急传信的暗号。

他望着赵师兄欲言又止的表情,咧嘴笑了:

"啥好东西呀?

"

赵师兄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看完烧了。

"说完便匆匆离开,背影消失在晨雾里。

林闲望着密函上的火漆,扫帚

"啪

"地掉在地上。

他蹲下身捡扫帚,指腹轻轻蹭过封皮,心里的弦越绷越紧——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