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误打误撞,真相难辨

医殿的晨雾还未散尽,竹榻上的林闲刚掀动被角,就听见木门槛被踢得

"咔嗒

"响。

"醒了?

"赵师兄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玄色外门弟子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刻着云纹的令牌,

"我还以为你要躺到发霉——杂役房的扫帚都积灰了,你倒会挑时候偷懒。

"

林闲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头发乱得像被鸟雀筑了巢,眼神混沌得像刚从米汤里捞出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声音发颤,尾音还带着没醒透的哑,

"头好晕......那天不是在扫后山石阶吗?

怎么就到这儿了?

"

苏若瑶提着青瓷药罐从廊下转进来,青瓷与陶罐相碰的脆响惊得赵师兄侧了侧头。

她今日穿月白襦裙,发间只别了支素银簪子,见林闲坐起,脚步顿了顿,指尖的药香先飘过来:

"那日有刺客袭山,你......你推了我一把。

"

"刺客?

"林闲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又迅速涣散成茫然,手忙脚乱要下床,

"我、我不是故意多管闲事的!

赵师兄,我就是个扫地的,您别罚我——

"他踉跄着要跪,膝盖却撞在竹榻沿上,疼得倒抽冷气。

赵师兄嗤笑一声,转身要走:

"得了吧,你这废物能推得动苏姑娘?

我看是刺客没长眼,偏巧撞你怀里了。

"他甩袖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医殿里的《黄帝内经》竹简哗啦翻页。

苏若瑶却没动,她盯着林闲撞红的膝盖,喉结动了动:

"真的......谢谢你。

"

林闲像是被这句话烫到,慌忙摆手:

"不、不谢!

我就是......就是本能反应!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粗布短打,指甲无意识抠着袖口的补丁,

"我、我连淬体境都没到,哪敢说救人......

"

"住口。

"

李长老的声音像老树根抽在青石板上。

这位医殿负责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银白胡须被药炉热气蒸得微卷,手里的羊脂玉脉枕还带着体温:

"过来。

"

林闲打了个哆嗦,乖乖挪过去。

李长老枯瘦的手指搭上他手腕,眉峰渐渐拧成疙瘩——这杂役的脉息乱得像被狂风卷过的草垛,时强时弱,分明是强行催发过什么禁术,又被药物压了回去。

"最近少动气。

"李长老松开手,从药柜里抓了把枸杞塞进他手里,

"你这身子骨,再受激就该散架了。

"

林闲捧着枸杞,活像捧着烫手山芋:

"长老,我、我总觉得头晕,手脚使不上劲......

"他说着踉跄两步,差点撞翻药案上的朱砂砚台,

"您看我这样,还能回杂役房吗?

"

"歇着吧。

"李长老挥挥手,转身时白眉抖了抖——这小子的

"虚弱

"太刻意了,倒像在......演戏?

直到李长老的道袍消失在廊角,苏若瑶才凑近两步:

"你......真的没事?

"

林闲抬头,眼底的迷茫像晨雾里的深潭:

"能有什么事?

我就是个扫地的。

"他抓起冷掉的馒头啃了口,碎屑落了满胸,

"倒是苏姑娘,您快回去吧,别在我这杂役身上浪费时间。

"

苏若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药罐轻轻搁在他床头:

"这是补气血的,你按时喝。

"她转身时,袖角扫过林闲的手背——那温度,比药罐里的药汁还凉。

林闲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雕花窗后,嘴角在馒头遮挡下勾了勾。

三天前他吞的伪死丹药效刚散,又故意用了点闭脉手法,李长老那把老骨头能看出异常才怪。

至于苏若瑶......

他摸了摸袖中还带着体温的枸杞,目光落在窗外老槐树上——昨夜老山鬼在树梢蹲了半宿,今早却没了踪影。

看来那老东西也学精了,知道有些秘密得烂在肚子里。

是夜,杂役房的油灯熬成豆大的光。

林闲蜷在草席上,表面睡得像根死木头,神识却沉进系统空间。

"叮——隐藏成就【救人于危】达成。

"

淡金色的系统光幕在眼前展开,一枚泛着青纹的符箓缓缓旋转,

"奖励:虚灵引气符x1。

功效:可短暂隐藏真实修为,模拟低阶修士气息波动。

"

林闲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光幕上。

这符来得正是时候!

他现在仙帝境的修为,就算收敛得再干净,偶尔漏出半分波动都能惊死一群人。

有了这符......

他指尖凝出一缕灵气,轻轻点在符箓上。

青纹瞬间化作流光钻进皮肤,再睁眼时,神识扫过自己——体表的灵气波动弱得像风中残烛,活脱脱一个连淬体境都没到的废物。

"妙啊。

"林闲低笑出声,草席被他翻身压得

"咯吱

"响。

次日晨练,杂役们在演武场排成歪歪扭扭的队列。

赵师兄扛着木剑来回溜达,剑尖戳在林闲脚边:

"废物,过来劈两剑。

"

林闲缩着脖子上前,木剑刚握稳就

"啪嗒

"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却被自己的脚绊了个踉跄,整个人摔进泥坑里。

"哈哈哈哈!

"外门弟子们笑作一团。

赵师兄笑得直拍大腿:

"我就说他上次是走运!

你看这摔的——

"

话音未落,林闲抬起手臂。

他粗布短打的袖口蹭破了,露出的皮肤正渗着血珠。

演武场突然静得能听见松针落地的声音。

三天前,刺客的碎石砸在他背上时,可是传出过金属相撞的脆响。

如今这血珠......

"还看什么?

"赵师兄踹了林闲一脚,

"滚去杂役房!

"

林闲抹了把脸上的泥,从地上爬起来时故意瘸着腿,嘴里还嘟囔:

"疼......真疼......

"他踉跄着往杂役房走,余光瞥见苏若瑶站在演武场边的桃树下,裙角被风掀起一角,正望着他发怔。

"林闲。

"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纸洒在床沿,苏若瑶的声音比晨露还轻。

她手里提着食盒,里面是热腾腾的红枣粥:

"我听李长老说你身子虚......

"

"我不饿!

"林闲慌忙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沾着草屑的脸,

"我就是个扫地的,哪配吃姑娘家的东西......

"

苏若瑶的手指在食盒上捏出白印。

她记得三天前那个瞬间——碎石破空而来时,这杂役转身的速度比她的剑还快,眼底的光比星子还亮。

可现在......

"没事就好。

"她放下食盒,转身时发间的银簪闪了闪,

"我先走了。

"

林闲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掀开被子。

食盒里的红枣粥还冒着热气,他舀起一勺,突然听见窗外有鸟鸣。

"布谷——

"

那鸟飞得极高,羽翼间漏下一缕金光,像极了苏清雪腰间的金翎玉佩。

林闲望着那缕金光消失在云层里,嘴角的笑更深了。

该来的,总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