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圣女亲临,暗潮汹涌
医殿里的铜炉飘着苦艾味,苏若瑶的指尖悬在窗台上那支银簪上方,又轻轻缩了回去。
她垂着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发间的桂花香混着药气,在床前氤氲成一片温柔的雾。
"林闲...
"她又唤了一声,声音比晨露还轻。
靠在床角的少年这才慢慢抬眼,原本半阖的眸子里像蒙了层雾,听见她的声音后才缓缓聚起焦距。
他鬓角的碎发被药气浸得微湿,沾在苍白的脸颊上,见是苏若瑶,立刻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不太齐整的虎牙:
"是若瑶姑娘啊,快坐快坐。
"说着要撑着床沿起身,却被苏若瑶慌忙按住。
"别起来!
"她指尖触到他手腕时又缩了缩,像被冰碴子硌了似的,
"李长老说你伤得重,要多躺着。
"
林闲的笑纹更深了,憨得有些木讷:
"不打紧的,我皮实。
"他瞥了眼苏若瑶攥着帕子的手,那帕子边角绣着小小的并蒂莲,和她落在窗台上的银簪花纹一般,
"倒是若瑶姑娘,昨日送了药又送粥,我这粗人可受不起。
"
苏若瑶的耳尖突然泛红,帕子被绞成了团:
"那日要不是你......
"她喉间发哽,尾音像被风揉碎的桂花瓣,
"你明明可以躲开的,那刺客是筑基期修士,你、你一个杂役......
"
林闲挠了挠后脑勺,粗布衣服的袖口蹭得肩膀发皱:
"我哪懂这些啊?
就看那刀片子冲着姑娘飞过来,顺手就扔了扫帚......
"他忽然压低声音,左右张望两下,
"其实我扔偏了,谁知道那扫帚杆子正巧戳中刺客手腕?
许是老天爷可怜我笨,赏了点运气。
"
他说得诚恳,连眼底的光斑都带着傻气。
苏若瑶望着他泛青的眼窝,忽然想起昨日他咳得蜷成虾米的模样——哪有高手会咳得连药碗都端不稳?
她吸了吸鼻子,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
"这是我让姐姐求的养气丹,你每日服一粒......
"
"叮——宿主保持废物形象度+10%,当前进度87%。
"
林闲耳后微微发烫,系统提示音在识海里炸开时,他差点没绷住表情。
他望着苏若瑶递来的药瓶,喉结动了动,伸手接的时候故意抖了下,小瓶
"当啷
"掉在床沿,骨碌碌滚到苏若瑶脚边。
"对、对不住!
"他慌慌张张去捡,额头差点撞在苏若瑶腰间的玉牌上,
"我手笨......
"
"没事的。
"苏若瑶弯腰替他捡起药瓶,发间的银簪扫过他的鼻尖,带起一缕清甜,
"我帮你收着,每日来喂你吃。
"
话音未落,医殿的竹帘
"哗啦
"一声被掀开。
赵师兄穿着外门执事的青衫跨进来,腰间的青铜令牌撞在门框上,发出刺耳的响:
"苏姑娘倒是有闲心,和个废物说这些。
"他斜眼瞥向林闲,嘴角扯出冷笑,
"李长老让我来查探伤情,你倒是会挑时候装好人。
"
林闲刚直起腰,闻言立刻缩成一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赵师兄误会了,我就是个扫地的,能帮上忙就帮......
"
"帮上忙?
"赵师兄大步走到床前,抬手掀开林闲的被角,露出缠着渗血纱布的小腿,
"筑基期修士的刀气刮一下,杂役早该断腿了。
你倒好,躺了三日就能和姑娘说悄悄话?
"他突然探手扣住林闲的手腕,指尖重重按在脉门上,
"让我看看你装得像不像——
"
林闲的呼吸骤然一滞。
赵师兄的指尖像块烧红的炭,压得他腕骨生疼。
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却仍垂着眼,嘴角扯出讨好的笑:
"赵师兄手劲真大,疼......
"
"叮——触发隐藏成就【善意伪装·人设稳固】,奖励【隐形匿气符】x1,已存入储物戒。
"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林闲心头一跳。
他余光瞥见床头的青铜烛台,倒影里自己的瞳孔正微微收缩——得控制住。
他故意踉跄两下,整个人歪倒在枕头上,咳得肩膀直颤:
"赵师兄......我、我真没装......
"
赵师兄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松开手,又翻开床头的医案记录,泛黄的纸页被捏得发皱:
"脉象浮而无根,神识乱得像团浆糊......
"他
"啪
"地合上医案,转身时青衫带起一阵风,
"真是个怪胎,连伤病都和旁人不同。
"
苏若瑶攥着药瓶的手紧了紧,刚要开口,赵师兄已经掀帘而去,脚步声在廊下渐渐远了。
她转头看向林闲,少年正蜷在被子里,额角还沾着冷汗,却冲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让若瑶姑娘见笑了......
"
"没有。
"苏若瑶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汗湿的发顶,
"你很好。
"
暮色漫进医殿时,林闲终于听见了门闩落下的轻响。
他支起耳朵,直到廊下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这才翻身下了床。
储物戒在指尖发烫,他默念一声,一张绘着云纹的符纸便飘落在掌心。
"隐形匿气符......
"他对着月光端详,符纸边缘流转着细碎的银光,
"比虚灵引气符更妙。
"
他屈指一弹,符纸瞬间化作流光没入眉心。
下一刻,林闲明显感觉到体内翻涌的灵力如退潮的海水,连呼吸都弱得像游丝。
他站在铜镜前,镜中倒影渐渐淡去,最后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影子——连自己都快看不清了。
"好。
"他低笑一声,指尖按在丹田处,
"该试试《混沌不灭经》第五重了。
"
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在地面洒下银霜。
林闲盘坐在床沿,闭目引气。
原本紊乱的经脉突然变得清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梳理过,灵力如清泉般在体内流淌。
当第五重功法运转到第七周天时,他体表闪过一道淡金色的光,转瞬即逝。
"先天境中期......
"他睁开眼,眼底的星芒比月光更亮,
"比预计的快了三日。
"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咚——
"的一声,惊起几片夜栖的麻雀。
林闲走到窗前,望着院外青石板路上斑驳的树影,嘴角慢慢扬起。
他摸了摸储物戒里的隐形符,又看了眼床头苏若瑶留下的药瓶——明天该找李长老说要回杂役房修养了。
"得让他们看看,真正的废物,连养伤都要笨手笨脚。
"他喃喃自语,月光落在他微扬的嘴角,将那抹笑意染得极淡极淡,
"比如......夜里总爱说梦话,比如......总把药汁洒在床褥上......
"
院外的桂树被夜风吹得沙沙响,一片花瓣飘进窗来,轻轻落在他脚边。
林闲低头看了眼,忽然弯腰捡起,夹进床头的医案里——这是苏若瑶昨日掉的,等明日还她时,得装出慌张的样子,最好再撞翻药碗。
他转身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肩头。
隐去的气息在符纸的作用下更淡了,连心跳声都轻得像蚊鸣。
远处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林闲闭着眼,听着那声音消失在拐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明日......
"他在心里默念,
"该离开医殿了。
"
窗外的月亮慢慢爬上中天,将他的影子融在夜色里。
隐在符中的气息如深潭静水,连半丝涟漪都没有。